蘇自海被蘇晴香這一聲厲喝震得渾身一僵，猛地回頭看向她，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的錯愕，他張了張嘴，語氣都不自覺弱了幾分：“老伴，你這是乾什麼！為了這丫頭，你還要跟我置氣不成？”
蘇晴香卻蹙著眉頭往前邁了一步，擋在蘇安身前，目光沉沉地看著他，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是置氣。我不允許你因為這件事，就把小安這孩子趕出蘇家！你忘了？是誰硬生生搶回我這條老命的？這孩子既是我的親孫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有錯，你罰她罵她都可以！但要把她逐出家門，我絕對不允許！”
蘇自海看著妻子寸步不讓的模樣，又瞥見在她身邊的蘇安、眼眶泛紅卻依舊倔強的蘇安，胸口的怒氣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漸漸蔫了下去。
他重重地跺了跺腳，終究還是鬆了口：“那好吧！但小安，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爺爺這輩子都不會同意你和女孩子在一起的！”
“爺爺！”蘇安挺直了單薄的脊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語氣裡滿是執拗，“究竟怎麼樣，你才肯同意？隻要您點頭，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認！”
蘇自海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裡又是氣又是無奈，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沉重：“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這話一出，蘇安瞬間像是被點亮的燈盞，雙眼猛地迸發出明亮的光，她急切地往前湊了兩步，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爺爺！什麼機會？您說！我一定做到！”
蘇自海垂下眼簾，聲音冷硬得像淬了冰：“你能一次性承受三十次家罰，我就讓你和她們在一起。”
“自海！你瘋啦！”蘇晴香驚得臉色煞白，失聲喊道，“咱家的家法鞭普通人被打一鞭，都得疼得鬼哭狼嚎，躺上十天半個月！三十次家罰就是三十鞭，你這哪裡是懲罰，分明是要人命！”
“我意已決！”蘇自海猛地揮手打斷她，目光銳利地看向蘇安，“小安，你想跟她們在一起，就得受得起這份代價！受得住，我認你這個決定；受不住，以後就乖乖留在燕京，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想！”
蘇安渾身一震，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她聽爸媽說，爺爺對男女之防的觀念守舊得近乎頑固，卻萬萬沒想到，他反對的態度竟會決絕到這個地步。
三十鞭家法，那可不是普通的皮肉苦，稍有不慎，怕是要落下終身病根的。
書房裡的空氣凝滯得讓人喘不過氣。蘇自海緩緩轉過身去，背脊挺得筆直，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知難而退是好事，你還年輕，彆把路走絕了，回去吧。”
就在蘇晴香想開口勸蘇安放棄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清亮而堅定的回應。
“不！爺爺！”蘇安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願意承受這個家罰！”
“什麼！？”
蘇自海渾濁的眼珠瞪得通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都因為震驚帶上了幾分顫抖，“你再說一遍？”
“我說，孫女願意接受您說的家罰。”
蘇安站在的地板上，脊背挺得筆直，指尖因為用力攥得發白，可語氣卻異常平靜，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
“小安！你瘋了！”
蘇晴香幾乎是瞬間就撲了過來，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蘇安的胳膊，指甲都快要嵌進她的肉裡，老太太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眶泛紅，“家罰是什麼你不知道嗎？那是苦刑啊！你怎麼能這麼衝動！聽奶奶的，快跟你爺爺認個錯，咱們……咱們還有彆的辦法！”
蘇安緩緩轉過頭，看著奶奶眼角的皺紋和泛紅的眼眶，鼻尖一酸，卻還是用力搖了搖頭，她反手握住奶奶微涼的手，一字一句說得無比堅定：“奶奶，我沒衝動。我是真的愛她們，爺爺說了，承受家罰就能讓我們在一起，那我甘願受罰。”
“你！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蘇晴香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蘇自海一聲厲喝打斷。
“晴香！”蘇自海眉頭緊鎖，臉色鐵青，拐杖狠狠跺了跺地麵，“這件事你不要插手！這是我們蘇家的家規！”
蘇安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對著蘇晴香深深鞠了一躬，額頭幾乎要碰到膝蓋，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感激與決絕：“奶奶，謝謝您剛剛護著我。但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跟爺爺之間的約定，這一次，真的請您不要插手了”
蘇晴香看著孫女挺直的脊背，那副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執拗的蘇自海，她張了張嘴，最終卻隻能重重歎了口氣，踉蹌著後退兩步，扶住旁邊的柱子，聲音裡滿是無力：“算了……算了，你們都有自己的主意，我這老婆子，管不動了，隨你們吧……”
“好！好一個甘願受罰！”
蘇自海又點開家族群，打下一行字發送出去，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
【所有人，立刻來蘇家祠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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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剛一發出，家族群裡瞬間炸開了鍋。
蘇家老宅的偏院裡，蘇雲波正陪著妻子修剪盆栽，聽到手機提示音拿起來一看，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爸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發這麼急的通知，是出什麼急事了？”
與此同時，蘇家老二蘇海的公司會議室裡，正在開高層會議的他看到消息，直接打斷了彙報的部門經理：“我回老宅祠堂一趟”
蘇家的小輩們更是議論紛紛，一個個在群裡追問緣由，可蘇自海卻像是完全沒看到一樣，再也沒有發過一條消息。
半個小時後，蘇家祠堂的大門被陸續推開。
老大蘇雲波、老二蘇海、老三蘇嶽、老四蘇南坤、老六蘇婉純，帶著各自的妻丈夫，兒晚輩，黑壓壓地站滿了祠堂的院子。
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疑惑和好奇，互相交換著眼神，卻沒人敢出聲詢問。
蘇自海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沉默了足足十分鐘，祠堂裡靜得隻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終於，他緩緩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站在堂下，依舊脊背挺直的蘇安身上，聲音低沉而冰冷，一字一句，像是帶著千斤重的力道，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各位，我今天把大家叫來，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他頓了頓，眼神陡然變得淩厲，指著蘇安，擲地有聲。
“那就是，蘇安——這孩子，跟女孩子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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