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雄業的目光落在並肩站著的柳夢和蘇安身上，那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他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淡了幾分，顯然是看出了兩人之間那股不同尋常的親昵。
果不其然，下一秒柳夢就攥緊了蘇安的手，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抬眼看向客廳裡的父母和弟弟，聲音清亮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爸！媽！弟弟！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愛人！蘇安！”
“愛人”兩個字像一顆炸雷，在三人裡轟然炸開。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空氣瞬間凝固，連窗外的蟬鳴都像是被掐斷了聲線。柳母柳如惠瞪大了眼睛。
柳父柳雄業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沉了又沉；柳秦秋更是像被施了定身咒，嘴巴張成了一個“o”形，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片刻後，柳秦秋率先打破了死寂，他猛地拔高了聲音，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慌亂：“姐姐！你在胡說什麼啊！安安小姐可是女孩子啊！你也是女孩子，你們兩個怎麼可能是戀人關係！我一定是聽錯了！對不對！老爸老媽！”
他一邊說，一邊急切地轉頭看向柳雄業和柳如惠，眼神裡滿是尋求認同的焦灼，仿佛隻要父母點頭否認，剛剛聽到的話就會變成一場幻覺。
可回應他的，卻是父母兩人愈發陰沉的臉色。
柳雄業的臉黑得像潑了墨，柳如惠也是眉頭緊蹙，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一個字都沒說。
柳秦秋的心猛地一沉，這下不得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是事實了。他踉蹌著後退半步，臉上血色儘褪，失聲驚呼道：“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安安小姐你怎麼能和我姐姐在一起！”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蘇安，那眼神裡滿是委屈和不解，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怨懟。
蘇安能感受到柳秦秋那灼熱又受傷的目光，她的心跳得飛快，指尖都在微微發顫，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下心頭的緊張，迎著他的目光，聲音輕柔卻無比堅定：“秦秋，這是真的。我和你姐姐，是真的相愛了。”
“不——！”
柳秦秋發出一聲近乎崩潰的嘶吼，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喜歡了蘇安那麼久，偷偷藏了那麼多的小心思，滿心滿眼都是她，可到頭來，他最喜歡的女孩子，竟然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姐姐。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瞬間如遭雷擊，有滿腔的怒火和委屈，卻偏偏對著自己最親的姐姐發不出來，隻能憋在心裡，活脫脫成了一個有苦難言的“無法選中”的可憐人。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柳雄業終於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有什麼事情，先進去再說吧。你們兩個，進來。”
他說完，轉身就往彆墅裡走，柳如惠深深地看了柳夢和蘇安一眼，也跟著丈夫的腳步往裡走，腳步有些沉重。
柳夢緊緊握著蘇安的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忐忑，隨即並肩跟上了柳父柳母的腳步。
柳秦秋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遺棄的雕塑，直到彆墅的門“吱呀”一聲快要關上，他才猛地回過神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失魂落魄地跟了進去。
蘇安一路都沒說話，隻是低著頭，默默跟著他們來到客廳中央的茶桌前坐下。紅木茶桌泛著溫潤的光澤，卻絲毫驅散不了空氣中的壓抑。
柳雄業端起桌上的紫砂壺，慢條斯理地洗茶、注水，動作行雲流水，可那眼神卻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落在蘇安的臉上。
半晌，他才放下手中的茶具，目光犀利如鷹隼，緩緩開口問道：“蘇安安小姐，剛剛小夢叫你蘇安，那哪個，才是你的真名？”
蘇安的心猛地一跳，不敢有絲毫隱瞞，立刻挺直了脊背，如實回答：“蘇安安，隻是我的藝名，蘇安，才是我的真名。”
柳雄業沉了沉肩膀，緊繃的下頜線稍稍鬆弛，他對著蘇安點了點頭，語氣裡帶著幾分壓抑的探究：“好！我明白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你就如實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和我女兒相愛的？”
蘇安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攥了攥衣角，迎上柳雄業審視的目光，鄭重地點了點頭，從初遇開始娓娓道來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回憶的暖意，連眉眼間都染上了柔和的光暈。
柳雄業坐在對麵，手指一下下叩著桌麵，從始至終沒打斷她。
直到蘇安說完，他才緩緩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書房裡靜得能聽見窗外的蟬鳴，良久，他才猛地睜開眼，語氣裡帶著恍然大悟的怒意：“我說為什麼阮天文那小子會突然跟我們提出退婚呢！原來是因為你！”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拍案而起的衝動，“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阮家跟我們柳家門當戶對，這門親事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求的？你倒好，一句話沒說，就給我們柳家搞丟了一個無比合適的婚姻對象！”
“爸！你怎麼能這麼說……”柳夢一聽這話就急了，騰地站起身，正要開口替蘇安辯解，卻被蘇安輕輕拉住了手腕。
蘇安朝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然後轉身，將手裡一直拎著的公文包穩穩放在光滑的紅木桌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她抬眸看向柳雄業，目光坦蕩，語氣誠懇：“柳叔叔，我知道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給柳家添了麻煩，所以這一次，我是專程來給您賠禮道歉的”
柳雄業挑眉打量著她，目光落在那個看起來質感不錯的公文包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裡帶著幾分看熱鬨的戲謔，也藏著幾分試探：“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姑娘家，能拿出什麼法子，給我們柳家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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