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馬場後,下午五點多,車子開進山頂彆墅。
楊鳴下車,直接上樓,進了書房。
關上門。
他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拿出一包煙。
點燃。
深深吸一口。
煙霧在空氣中散開,慢慢飄向窗戶。
他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看著天花板。
腦子裡還在回響馬承誌的話。
他以為自己已經從江湖裡走出來了。
用合法的公司,正規的賬,乾淨的資本,證明自己可以和那些“乾淨人”平起平坐。
從黑道大哥到企業家。
從南城的賭場到香江的上市公司。
一步一步,洗得乾乾淨淨。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
你還是不夠乾淨。
或者說,你的“乾淨”,在某些人眼裡,反而是一種工具。
因為你有“臟”的能力。
所以你可以做那些“乾淨人”做不了的事。
楊鳴又點了一支煙。
煙灰缸裡已經有三個煙頭了。
他想起晚宴上的場景。
那些大佬們成群結隊,談笑風生。
表麵上都是正經商人,家族企業,幾代積累。
乾乾淨淨。
但馬承誌說得對。
他們背後也有“臟”的部分。
隻是藏得好。
有專門的人幫他們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所以他們可以永遠站在陽光下。
而楊鳴呢?
他從黑洗到白,但永遠擺脫不了“黑”的標簽。
在那些人眼裡,他依舊是一個“洗白了的企業家”。
他還是“泥腿子”。
這就是真相。
諷刺。
悲涼。
楊鳴把煙按滅。
又點了一支。
窗外的天色暗下來。
維多利亞港的燈光亮起來,一片璀璨。
他看著那些燈光,突然覺得很遠。
那個世界,他進不去。
或者說,隻能以一種他不願意的方式進去。
他回想起下午在馬場。
馬承誌說完“有些事,乾淨的人做不了”之後,就看著他,等著他的反應。
房間裡安靜了很久。
楊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馬總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放下杯子,“不過暫時不需要。”
語氣很冷淡。
沒有解釋,沒有理由。
就是不需要。
馬承誌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楊總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那好。”馬承誌點頭,“我尊重楊總的決定。”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馬場:“楊總如果以後改變主意,隨時可以找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
但那笑容裡藏著某種篤定。
像是在說……
你遲早會回來的。
你遲早會明白,這條路,你走不通。
楊鳴沒說話。
他站起來。
“那就不打擾了。”
“好。”馬承誌送他到門口,“楊總慢走。”
兩人握手。
馬承誌的手掌還是乾燥的,力度適中。
但楊鳴感覺到一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