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的瞬間,包廂裡的氣氛驟然變了。
進來的是三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身材不高,但很壯實,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裡麵是白色的高領毛衣。
他的臉很方,眉毛很粗,嘴角帶著一種習慣性的輕蔑。
他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都穿著深色外套,手插在口袋裡,眼神凶狠。
金成浩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站起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後迅速換上一種討好的表情。
“樸……樸社長,您怎麼來了?”
吳偉低聲翻譯給劉誌學聽。
樸萬奎。
劉誌學想起這個名字。
吳偉之前跟他提過,樸萬奎是骨芒幫的頭目之一,負責這一帶的收數。
金成浩每個月要交錢的對象,就是他。
樸萬奎沒有理會金成浩,像是進自己家一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他掃了一眼包廂,看見茶幾上的洋酒和沙發上坐著的人,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喲,金社長,”他用韓語說,“排場不小啊。路易十三……挺會享受?”
金成浩陪著笑:“樸社長,這是……這是請客人喝的……”
“客人?”樸萬奎瞥了一眼劉誌學和吳偉,然後把目光收回來,“你有錢請客,沒錢交規費?”
金成浩的臉漲紅了。
“樸社長,上個月的錢,我不是已經……”
“已經什麼?”樸萬奎打斷他,“你交的那點,塞牙縫都不夠。”
他走到茶幾前,伸手拿起一瓶路易十三,掂了掂,然後擰開瓶蓋。
金成浩站在那裡,不敢動。
樸萬奎看著他,笑了。
“金社長啊金社長,”他慢慢說,“我對你夠好了吧?這一帶的生意,我讓你做。你賺的錢,我隻拿一小部分。可你呢?”
他把路易十三舉起來,對著金成浩的頭頂倒下去。
琥珀色的酒液澆在金成浩的頭上,順著他的臉往下流,把他的白襯衫染濕了一大片。
金成浩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的笑容僵著,眼睛裡全是屈辱。
但他不敢躲,也不敢擦。
“喂不熟的狗。”樸萬奎把空瓶子扔在沙發上,“給你臉不要臉。”
他抬起手,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金成浩的臉上。
金成浩的頭被打偏了,但他又轉回來,臉上依然帶著那個卑微的笑。
“樸社長……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樸萬奎冷笑,“兩天。兩天之內,把欠的錢補齊,再加這個月的。不然……”
他沒有說完,隻是看了金成浩一眼。
那個眼神比任何威脅都有效。
金成浩連連點頭:“是是是,兩天,兩天一定……”
劉誌學坐在沙發上,看著這一幕。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心裡已經有了判斷。
金成浩在仁川根本算不上什麼。
樸萬奎說完,轉身準備走。
但他的目光掃過沙發,落在劉誌學身上。
他停住了腳步。
“這是誰?”
金成浩趕緊說:“樸社長,這是……這是我的朋友……”
“朋友?”樸萬奎打斷他,走到劉誌學麵前,上下打量,“哪兒來的?”
劉誌學沒有說話。
他聽不懂韓語,但他看得懂樸萬奎的眼神。
那是一種審視獵物的眼神。
樸萬奎用韓語問了一句什麼,見劉誌學沒反應,笑了。
“華人?”
他轉頭對金成浩說了幾句話,吳偉低聲翻譯:“他說,你找個華人來,是想做什麼生意?這個人是不是你的金主?”
金成浩的臉色更難看了。
“樸社長,不是的,他隻是……”
樸萬奎擺擺手,不想聽他解釋。
他轉回來,看著劉誌學,用蹩腳的中文說:“朋友,第一次見麵,準備見麵禮了嗎?”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習慣性的輕蔑,像是在對一個必然會屈服的人說話。
劉誌學看著他,沒有動。
樸萬奎等了幾秒,見他沒反應,臉上的笑容淡了。
“聽不懂?”他用韓語說了幾句,然後伸出手,往劉誌學的臉上拍去。
就在這一瞬間,劉誌學動了。
他的左手閃電般抬起,反手抓住樸萬奎的手腕,猛地往下一按,把那隻手死死摁在茶幾上。
樸萬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劉誌學的右手已經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那是一個厚重的玻璃煙灰缸,少說有一斤多重,高高舉起,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