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仁川。
鬆島新區的一棟寫字樓,十七層。
會議室裡坐滿了人,長條形的桌子兩邊各坐四五個,最裡麵的主位上坐著劉誌學。
他穿著深灰色的西裝,沒打領帶,頭發梳得很整齊。
正在用韓語說話。
“……上個月的流水比預期高了百分之十二,主要是江華島那邊的兩家夜總會貢獻的。下個月開始,彌鄒忽區的三家店也會並進來,預計整體流水能再漲百分之八到十。”
他的韓語很流利,語速不快,但咬字清晰,幾乎聽不出外國人的口音。
之前他韓語還磕磕絆絆的,日常交流勉強夠用,正式場合還得帶翻譯。
現在不用了。
語言這東西,在特定的環境下,進步的很快。
會議室裡坐著七八個人。
樸萬奎坐在劉誌學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穿著黑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的紋身。
李在成坐在左手邊,富平幫的會長,頭發有些稀疏,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夾克,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中年生意人。
如今他是仁川地下世界名義上的老大。
但真正說了算的是誰,在座的人都清楚。
金成浩坐在樸萬奎旁邊,有些發福,看起來像個老會計。
楊凱文、鄭澤、吳偉坐在另一邊,都是劉誌學從國內帶來的人。
還有幾個生麵孔,是最近半年新提拔上來的韓國本地人。
劉誌學在仁川的用人原則很簡單:核心位置用自己人,外圍位置用本地人。
自己人忠誠,本地人熟悉環境。
兩邊搭配,互相製衡。
“娛樂場所的情況就這些。”樸萬奎彙報完畢,看向劉誌學,“會長還有什麼指示?”
劉誌學點點頭:“放貸那邊呢?”
金成浩往前探了探身子,翻開麵前的筆記本。
“網貸業務這個月新增客戶三千二百人,放款總額十二億韓幣,回款率百分之九十一點三。線下業務穩定,沒有大的變化。”
他的聲音很平,像在念報表。
劉誌學聽著,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
“回款率還能再高嗎?”
“可以。”金成浩說,“加派人手催收,能提到百分之九十四左右。但太高了容易出事,有些人實在還不上,逼急了會報執法隊。”
“控製在九十三以內。”劉誌學說,“不要太貪。”
金成浩點頭,在筆記本上記了一筆。
接下來是楊凱文彙報賭場的情況。
仁川有三家地下賭場,都是眾華幫實際控製的,但明麵上掛在不同的公司名下。
月流水加起來大概四十億韓幣,折合華國幣兩千多萬。
劉誌學聽著彙報,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的心思不在這裡。
一周前,老五離開了仁川。
走之前來找他,說鳴哥叫他去瑞士,也沒說去乾什麼。
劉誌學沒多問。
但老五走後這幾天,他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國內的情況,他已經知道了。
眾興完了。
股價崩盤,資產被凍,辦公室被查封,相關人員被調查。
消息傳到仁川的時候,劉誌學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很久。
他不是傷感,也不是害怕。
他是在想,鳴哥接下來會怎麼做。
還有一個劉誌學想不明白的是,鳴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完全可以不毀掉眾興。
隻要低頭,隻要答應馬承誌的條件,眾興還能繼續運轉下去。
市值七十億的上市公司,每年分紅幾個億,足夠他過下半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