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媳婦的眼光恨不得能吃人。
院裡的鄰居都有些不安,生怕下一秒就大打出手。
但沈穗並不畏懼,色厲內荏罷了。
人沒有窮途末路,是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的。
如今所為種種,不甘心、想再討價還價。
可即便討價還價成功,又真能在這院子裡繼續住下去嗎?
其他鄰居怎麼看?
這年頭農業與非農業戶口壁壘森嚴,來城裡打工這種事情幾乎不存在。
沒有居住證明會被趕回去。
畢竟城裡頭可沒那二畝地刨吃食,找不到工作咋辦?靠偷靠搶,那就容易搞出治安失控,進而引發社會不穩定。
更彆提現在城裡還有些回城知青沒工作呢。
當然這是題外話,沈穗之所以無所畏懼是知道,如今人口流動很緩慢。
這真的是一個車馬很慢的年代,院裡、胡同裡的事大家都知曉底細。
而今天鬨這一出,已然把老陳兩口子的臉麵扯下來丟到地上踩。
老陳媳婦平日裡最愛八卦,說這家笑話看那家熱鬨。
回頭自己成了被看熱鬨的,她能受得了?
沈穗的話讓院裡其他人也都心頭一凜。
誰都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小媳婦竟然會想著找廠領導去主持公道。
真要是這樣的話……
老陳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還真不好說。
就算保住,一個欺負烈屬的帽子戴著,往後日子也不好過。
鄰居們能想到,老陳能想不到?
“沈穗你也彆太過分。”
“我過分?我是挺過分的,林建業還活著的時候,他周末回來下廚做個飯沒把鍋裡的肉都端到你家飯桌上,是我小氣。”
“我請同事來家裡吃飯,竟然沒事先跟你們兩口子報備,還要讓你媳婦開金口問我同事男的女的,是我考慮不周到。”
“我去新單位上班,竟然沒主動解決你們家孩子的念書問題,是我小心眼。”
“我可真是太過分了,要不我自殺給你們兩口子道歉?”
老陳聽得麵紅耳赤。
後麵兩樁事他不知道,可早前林建業回家過周末時,他媳婦總會在人家做飯時湊到廚房,順點吃的回來這事他是知道的。
不是沒說過她,但一句“這些我可沒吃,全都給你吃的”就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沈穗說的夠委婉了。
非要把兩口子的麵子全都扯下來,他才肯舉白旗投降?
“我們搬走。”老陳撂下這句話就回家去。
老陳媳婦不乾了,“憑啥我……”
“回來,彆讓我再說第二遍。”男人的聲音帶著陰沉。
老陳媳婦一下子慫了。
她男人跟林建業不一樣,脾氣上來是真會打人的。
憤怒的瞪了沈穗兩眼,老陳媳婦回了家。
門被狠狠摔了下。
像是一巴掌扇在院裡鄰居的心口上。
方嬸子有點心虛,今天下午她也跟著老陳媳婦說閒話了。
也不知道沈穗聽見沒。
應該沒吧。
“本來還想著月底收房租的時候說這事。”沈穗沒再管老陳兩口子的事,跟西廂房的三戶說了起來。
“正好趁這個機會說一句。咱們鄰居這麼些年,之前也承蒙大家照顧。往後要是還想住,那就繼續住,房租跟之前一樣,交給我就行。打算搬走的話跟我說一聲就行,沒啥事的話我先回去收拾了。”
靳敏吃過飯走了,碗筷還沒收拾呢。
瞧著沈穗離開的身影,方嬸子鬆了口氣,抱起孫子往家去,“回去回去,飯都涼了。”
孫明誠也笑著打哈哈,“都忙都忙,我也先回屋歇著了。”
被趕走的隻有東廂房的老陳兩口子。
西廂房這邊三戶沒有要搬走的意思。
搬走了去哪找這麼便宜的房子?
何況他們可不跟老陳家那口子,恨不得長個千裡眼盯著彆人家的事。
把自家日子過好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