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劉海中背著手在院裡踱了兩步,目光像篩子似的掃過攢動的人影。
東屋的李家老兩口扶著門框站著,西屋的趙家小子扒在大人肩頭探頭探腦。
連平日裡不愛湊熱鬨的聾老太都挪了小板凳坐在牆角,全院二十多戶、一百多號人,基本都到齊了。
他心裡頓時有了幾分底氣,轉過身朝著佟誌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聲音裡帶著幾分拿捏得當的威嚴:“一大爺,你瞧著,人都齊了,這會能開了。”
一旁的閻埠貴趕緊湊上來附和,手裡端著的搪瓷缸子還在微微顫抖,缸沿沾著的茶葉沫子跟著晃了晃。
顯然還沒從賈東旭的“死訊”裡完全緩過神來,眼底的驚惶勁兒還沒散乾淨。
他點點頭,聲音帶著點發顫的尖細:“是該開了,早點把事兒說清楚,也讓大家心裡有個底。”
佟誌聞言,連忙笑著擺了擺手,語氣裡滿是客氣:“劉叔,您喊我佟誌就行,不用這麼見外。咱們住一個院,都是街坊鄰居,哪用這麼生分。”
“那可不行!”
劉海中立刻板起臉說道:“院裡的規矩不能壞。”
話雖這麼說,他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那點藏不住的受用勁兒,明晃晃地掛在臉上——
佟誌這孩子會來事,知道捧著他這個“二大爺”,比院裡某些油鹽不進的主兒懂事多了。
佟誌見他堅持,也不再多勸,隻是清了清嗓子,往前站了半步,讓自己的聲音能傳得更遠些:“行了,大家都安靜一下,咱們現在開始開會。”
院裡原本嗡嗡的議論聲像被掐了開關似的,漸漸小了下去。
隻偶爾還有幾聲壓低的歎息飄過來,佟誌等了片刻,直到院裡徹底靜得能聽見牆角蛐蛐的叫聲,才繼續開口。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沉重:“想必大家也都聽說了,賈東旭今兒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這事兒實在是太不幸了。”
他話音剛落,院裡瞬間又炸開了鍋,議論聲比剛才更甚。
王嬸兒捂著嘴,聲音裡帶著惋惜:“唉,這可怎麼好?
秦淮茹一個女人家,帶著棒梗那麼個半大孩子,還有個不滿周歲的小當,沒了頂梁柱,往後的日子可怎麼活呦!”
“可不是嘛!”
張大姐接了話茬,眼神往賈家緊閉的木門瞟了瞟。
“等賈張氏從農村回來,知道這事兒,指不定要鬨成什麼樣呢!那老太婆的潑辣勁兒,咱們誰沒見識過?到時候院裡又得雞飛狗跳。”
人群裡,一個長著大齙牙的漢子湊在幾人耳邊,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點不懷好意的竊笑:“依我看啊,最占便宜的是傻柱!
秦淮茹這一成小寡婦,可不就正好合了傻柱的心意?”
這話一出,旁邊幾人立刻壓低了聲音嘿嘿笑起來。
何雨柱跟秦淮茹那點貓膩,在院裡早就是半公開的秘密了。
誰沒看見過兩人黏黏糊糊的?
也就他們自己還覺得幽會時藏得嚴實,殊不知早被街坊們看了個明明白白。
其中一人趕緊扯了扯大齙牙的袖子,提醒道:“你說話小心點!柱子那脾氣,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讓他聽見,有你好果子吃!”
大齙牙帶著點謹慎:“要不我咋小聲說話呢,還不是怕被他聽見了。”
他還是不放心更小聲地問道:“你們……你們不會出賣我吧?”
“哪能哪能!”
“你放心,我嘴可嚴,半個字都不會往外漏!”
“我這人你還不知道,保證爛在肚子裡!”
幾人紛紛搖頭,拍著胸脯保證。
可誰知道,話音剛落,一個帶著幾分無語又摻著點氣惱的巴掌,就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大齙牙的後腦勺上。
“齙牙張!老子乾你大爺的!當著老子的麵編排老子,你膽子肥了是吧?”
何雨柱的聲音響起來,帶著點咬牙切齒的無語——他跟大莊本來就站在這幾人身後,這貨倒好,居然敢當著當事人的麵說這些有的沒的。
大莊早樂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接笑得蹲在地上,那口顯眼的齙牙露在外頭,還不忘調侃:“你說人小話前,倒先瞅瞅周圍啊!”
這話一出,站在不遠處的於莉、於冬梅和婁曉娥頓時忍不住,一起捂著嘴嗬嗬笑了起來。
於莉笑得肩膀都在抖,眼角瞟著何雨柱,眼神裡帶著點戲謔;
婁曉娥手撐著旁邊的牆,笑得彎了腰,還時不時抬頭瞅一眼熱鬨,眉眼間滿是爽朗;
於冬梅則笑得更含蓄些,隻用帕子擋著嘴,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