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這樣,我又何必跑來赤壁?”
“倒不如穩坐許都了!”
“我不來,植弟和楊修就不會跟著來,仲達也不會陷於被我父親囚禁的境地……”
“如今我植弟有楊修相助,而我卻是孤身一人!”
軍帳裡,一盞孤燈。
曹丕雙眉緊鎖,背著手來回邁著步子,一臉的愁容。
當初在許都,他中了周不疑的離間之計,奪了荀彧的糧草,讓夏侯懋押赴赤壁,卻被黃忠和甘寧在南陽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戴罪之身,本來指望著來到赤壁,憑借司馬懿的智謀,建功立業,在爭奪父親繼承人的道路上先拔頭籌。
可沒想到出師不利,首戰告負。
紫竹嶺一戰,於禁戰死沙場,十萬兵馬片甲不回,連司馬懿都成了周不疑的俘虜!
如果不是許褚舍命相救,很有可能連他也要成為周不疑的階下囚。
“我兄長曹昂死於宛城,此乃天命助我,要我繼承父親的大業!”
“衝弟不能成為我的威脅,植弟同樣也不能!”
昏暗的燈光下,曹丕的臉上現出幾分惡毒的怒氣:
“植弟啊植弟!”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就不要怪我辣手無情!”
曹丕走到桌旁,一巴掌拍在桌上。
砰!
油燈被震的顛了兩顛,火苗更加的明滅不定了。
“二哥?”
“二哥睡了麼?”
軍帳外,忽然傳來曹植的聲音。
聽到曹植的聲音,原本還滿麵怨毒的曹丕,忽然縱身一躍,上了床榻,躺平蓋好了被子。
“是植弟麼?”
“請進!”
曹丕緩緩的坐起來,顯得有幾分憔悴。
呼!
帳門開處,隨著一陣微風吹入,曹植走了進來。
“植弟!”
“我正想你呢,你就來了!”
曹丕看到曹植,滿臉是笑容,掀被子坐在床沿上,來不及穿鞋,趿拉著鞋子迎了上去。
“二哥,你有傷在身,還是臥床靜養的好哇。”
曹植急忙上前挽住曹丕的手臂,攙扶著他到床邊坐下。
“我的傷,早就沒有大礙了。”
曹丕坐在床沿上,輕輕握著曹植的手:
“那一箭,差點要了二哥的命。”
“二哥不怕死,怕的是如果死了,就真的見不到植弟你了!”
曹丕抬頭看著曹植,眼眶裡的淚花,在昏暗的油燈下泛著微光。
“昏迷的時候,我的腦海裡也始終有個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撐到植弟你從江東回來,能再見你一麵!”
“咱們弟兄五個,大哥和衝弟都已不在人世,你我兄弟情深,怎能割舍的開?”
曹植見曹丕動情,也不禁眼圈都紅了。
更是滿臉的感激之色。
先前的時候,楊修曾屢次告誡他:
“你二哥野心勃勃,對你父親的大業誌在必得!”
“而你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所以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要對他保持距離,千萬不可太過於親近!”
楊修的話,曹植從來都是言聽計從,深信不疑。
但是此刻麵對曹丕,他竟然有些動搖了。
二哥臉上的赤誠,哪裡有半分虛假?
“他對我兄弟情深,我怎麼能對他存有戒備之心?”
曹植本就是性情中人,一旦放下了心頭的包袱,自然對曹丕開誠布公,言談之間,再沒有任何的避忌。
可曹丕也從不打聽曹植的私事,甚至連他在江東的經曆,都隻字不提。
所聊的不過是往日他們兄弟幾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以及如何儘孝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