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倉惶彎腰,撿起地上的茶碗,放在桌上。
左右看看大堂內外,並沒有閒雜人等。
“先生之意,劉琦不知。”
“還望先生明言……”
劉琦的麵色變的蒼白。
他現在走投無路,原本性情就偏於懦弱,這時候方寸儘亂,更是手足無措。
但周不疑卻神色自如,談笑自若:
“皇叔身在新野,前有曹操百萬大軍壓境,後有荊州士族虎視眈眈,你覺得他能安枕麼?”
劉琦歎息道:
“父親偏聽偏信,不肯重用叔父,否則的話,荊州也不至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周不疑淡淡一笑,背負著雙手在劉琦的麵前往來漫步:
“當初劉備初來荊州的時候,若你父親能以重任交托給他,令他與荊州士族互相製衡。”
“這才是為君之道!”
“可惜你父親隻聽枕邊風,不察英雄氣!”
“把劉備兄弟三人這等熊虎之將,貶到了新野,才致令蔡氏專權,沒有了你容身之地!”
周不疑頓了頓,繼續說道:
“當日曹操北伐袁紹,劉備請纓領一支兵馬,直攻許昌!”
“荊州士族唯恐劉備建立大功,奪了他們荊州的利益。”
“你父親更是患得患失,既怕劉備攻下了許都尾大不掉,又恐劉備攻不下許都虛耗錢糧”
“良機坐失,便已經注定了今日荊州的局麵了!”
劉琦滿臉慚愧之色,搖頭說道:
“我父年老昏聵,對蔡瑁張允等人視為心腹,反而害怕玄德叔父奪了他的荊州”
“所以才把他派到新野這個窮鄉僻壤的小縣裡來……”
“我身為人子,卻不能及時提醒父親。”
“身為臣子,卻不能諍諫為公,實在慚愧之至。”
周不疑擺了擺手,挽住劉琦的手臂,讓他重新歸坐,又給他滿了一碗茶。
看著劉琦乾裂的嘴唇,憔悴的麵容。
周不疑手指劉備所居的西北彆院的方向:
“你要求救於劉皇叔,卻不知道現在的劉皇叔,也畏懼荊州士族麼?”
“大戰在即,你們荊州卻隻給了新野兩千兵馬,糧草更是不能支應三兩個月!”
“在這個當口,你覺得劉備會為了保你,而得罪荊州士族?”
呃……
劉琦端著茶碗剛喝了一口,聽到周不疑的話,整個身體僵硬在那裡,半晌一動不動。
“難道我劉琦,真的走投無路了麼?”
劉琦忽然放下茶碗,拔出腰間的佩劍,橫在脖子上:
“想我劉琦雖然不敢稱賢,可也從小為政清廉,極儘孝道!”
“沒想到落得今天有家難回,有國難投!”
劉琦仰天長歎,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
“父親!”
“你雖年老多病,卻沒想到孩兒先走在了您的前麵!”
說罷橫劍就要抹脖子!
嘡!
周不疑手裡的茶碗突然飛出,擊飛了劉琦的長劍!
“先生!”
“你……”
劉琦睜大了雙眼,凝視著麵前的這個書生!
沒想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竟然身懷武藝?
周不疑微笑的走到劉琦的麵前,伸手撿起寶劍,還於劉琦腰間的劍匣中:
“公子既然連死都不怕了,何妨換個死法?”
劉琦驚愕,茫然問道:
“什麼死法?難道連橫劍自殺,我也不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