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兒?”
“琦兒!”
內堂的床榻上,形容枯槁的劉表,聽到有響動,使勁睜開眼睛,掙紮著抬頭看了一眼。
口中喃喃喊著,卻隻能聽到嗓子裡嘶嘶的微弱之聲。
“琦兒琦兒!”
“你的眼裡隻有琦兒!”
蔡夫人看到劉表,滿眼裡都是恨意,聲音也變得尖刻到了極致:
“難道你就忘了,琮兒也是你的骨肉?”
劉表昏昏沉沉,原本以為是劉琦回來了,見是蔡氏兄妹和張允進來,便閉上了眼睛。
宛如睡著了一般,一句話也不說了。
“老不死的!”
“每次一提到這些,你就裝死!”
蔡夫人事先早就把內堂的丫鬟仆從都支開了。
這時候身旁並沒有外人,所以說話做事也就不再掩飾。
但劉表還是閉眼躺著,紋絲不動。
蔡氏兄妹聯合外甥張允,逼他把荊州大位傳給次子劉琮,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一月之前,當他身體還能做起理事的時候,也曾試圖改變,削弱蔡氏和荊州士族的權力。
無奈從新野招來的劉備,讓蔡瑁帶人差點殺了,幸好在趙雲的幫助下躍馬檀溪逃出生天。
從那之後成了驚弓之鳥,再也不敢踏足襄陽半步。
而其它曾經的故舊將領,因為這麼多年的刻薄寡恩,有的根本已經不再為他效命。
有的雖然有心報主,卻被蔡瑁張允等拒之襄陽城門之外,難以進城會麵。
如今的劉表,癱瘓在床,早就成了孤家寡人,日夜承受著蔡、張二人的逼迫。
“主公,有長公子的消息了!”
蔡瑁冷笑著上前,就那麼站在床榻前,根本已經懶得再施禮。
“啊?”
聽到“長公子”三個字,劉表就像是被突然驚醒了一樣,猛然睜開了眼睛。
“琦兒,琦兒在哪裡了?”
劉表奮力掙紮著,勉強把腦袋抬了起來,依靠著枕頭,抬眼皮看著蔡瑁。
頜下的胡須早就黏連在一起,看起來已經有很久沒有洗刷打理過了。
“昨日才收到軍報,劉琦不來襄陽麵見主公,反而從長沙折返去了江夏!”
蔡瑁完全放飛了嘴巴,信口胡謅:
“琦公子到了江夏,便把持了江夏的十萬水軍,聲言要攻打江東,跟周瑜決一死戰。”
“沒想到一場水戰下來,江夏十萬水軍折損大半,琦公子也戰死江中,屍骨無存了!”
蔡瑁說到這裡,還聲情並茂的裝出一副哀歎的模樣。
站在一旁的張允,也配合著演戲,一臉的落寞和傷心:
“我等日夜催促,讓琦公子返回襄陽繼承主公的大業。”
“沒想到琦公子急著建功立業,反而中了周瑜的詭計,死在江中!”
“主公放心,我們荊州上下,早晚一定活捉周瑜,淩遲在江畔,以安琦公子的魂魄!”
劉表聽到劉琦陣亡,清瘦的臉上微微顫抖著,深陷的眼眶裡,已經蓄滿了眼淚。
下頜的胡須,隨著他嘴唇的牽動,而上下起伏,似乎精神已經接近崩潰,卻還在竭力的控製著。
“你們!”
“一定是你們害死了琦兒!”
劉表忽然圓睜著雙眼,使出了洪荒之力,從錦被裡探出骷髏一般的手,去抓站在麵前的蔡瑁。
但蔡瑁武將出身,何其靈敏!
身子往後一撤,已經躲了過去!
張允見事已至此,便不再偽裝,上前厲聲道:
“主公年事已高,朝不保夕!”
“荊州不可一日無主,還請主公立下遺書,傳荊州大位於幼子劉琮,以安我荊州眾官之心!”
蔡瑁從懷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遺囑文書,當著劉表的麵,用了荊州的刺史大印!
“讓他按手印!”
蔡瑁將文書遞給身旁的蔡夫人,雙目凶惡,凝視著劉表。
“你們……”
“是你們害死了我琦兒!”
“我……我絕不會傳位給琮……”
劉表寧死不從,甩脫了蔡夫人的手,五官都扭曲的難以辨認了。
“玄德!”
“玄……”
劉表還要掙紮嘶喊的時候,忽然嗓子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戛然而止!
張允的一條馬鞭,狠狠的勒在劉表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