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曹丕回頭,凝視著司馬懿。
“按照夏侯懋公子的性格,隻怕奪了荀彧的糧草,扣押了他的糧官,還沒有跟他打過招呼吧!”
“如此行事,豈不是於理不合?”
“世子既然奉丞相之命輔佐他鎮守許都,凡事都該商議才是。”
司馬懿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壞笑:
“世子去一趟荀府,也算是與他商議過了。”
“萬一這批糧草果真有失,到時候責任也是荀彧和世子共擔,到時候世子也不會單獨麵對主公的問責了。”
曹丕看著司馬懿,哈哈大笑起來:
“仲達,你果然智謀過人!”
“此計大妙!”
他走到桌前,再次端起茶碗,喝了兩口,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陰沉:
“我要讓他知道,曹府就是朝廷,但朝廷卻不是曹府!”
“哈哈哈!”
曹丕放下茶碗,腰懸佩劍,大踏步出了府門。
早有馬車停在門口等候了。
曹丕上了馬車,沿著府門向西,直奔荀令君的府宅去了。
司馬懿站在府門口,恭送曹丕。
直等到曹丕的馬車已經消失在了遠處,司馬懿才直起身子,漫步沿著來時路,往東邊走去。
“荀彧!”
司馬懿的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我看你經此打擊,還能支撐得了多久!”
“荀彧不死,司馬不出?”
“我已經隱忍了太久了!”
司馬懿素有大才,早露崢嶸。
但荀彧善能相麵,曾對曹操說:
“司馬懿有鷹視狼顧之像,絕非池中之物。”
曹操因此對他懷疑,多年來既不重用,也不棄用。
將他留在身邊,隨時監視。
致令司馬懿終日惶恐,寢食難安。
尤其曹操年齡越來越老,司馬懿唯恐萬一曹操突然疑心大起,會為了消除後患而對自己下手。
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更是讓兒子立下重誓:
“以你之才,或許滿朝之眾,唯郭嘉和荀彧稍勝於你。”
“郭嘉已死,但荀彧健在,又深得丞相的信任。”
“為了司馬氏的血脈,你當再苟數年,不可太過張揚,荀彧不死,你不可出!”
“因為以你之才,真與荀彧對立,你絕無勝算……”
三年了!
“三年來,我以經世大才,龜縮在世子府,做一個畏首畏尾的謀士……”
“但我亦有衝天之誌,為何不能身居五大謀士之中,隨軍建不世之功?”
荀彧!
都是你的錯!
司馬懿走在路上,伸手將麵前垂下的柳枝折斷,狠狠的丟在了河裡。
“這個謠言,真乃是天助!”
“要不是它,我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出頭之日呢!”
司馬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刻,他春風得意,宛若即將頓開鐵索的蛟龍,打開牢籠的猛虎!
但就在距離他大笑之地不到兩百米的地方。
客棧的二層樓最不起眼的一個房間裡。
蔣乾獨自端坐在桌前,將一封書信寫好之後,發往了江夏:
上複主公,糧草已由夏侯懋押送,前往赤壁。
——蔣乾頓首拜主公。
……
日已西斜,昏黃的夕陽,雖然很暖,但卻給人一種精力耗儘的疲憊感。
更容易讓人產生憂愁和苦悶。
荀彧坐在院中桂樹的樹下,自斟自飲。
昏黃的夕陽,灑在他清瘦的身軀和花白的頭發上,更顯的如同風燭殘年的古稀老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