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泉的水寨大營裡。
蔡瑁張允坐在將台上,看著戰船裡的兵卒們嘻嘻哈哈,渾然不以為意的樣子,一臉的失落。
“北方兵卒,不習水戰,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可丞相偏偏不信邪,從他的軍營裡挑選了這一萬餘精銳讓咱們訓練。”
蔡瑁氣憤的說道:
“於禁和毛玠這兩個乾爹,可真會做事!”
“咱們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荊州水軍,他們帶去赤壁耀武揚威。”
“反而把這些不服管束的北方兵卒,留在了連泉讓咱們訓練。”
“到時候訓練不出效果,丞相追責的時候,他們倒是可以撇個乾淨了!”
蔡瑁張允荊州降將,在曹丞相麵前跟孫子一樣,極度不受待見。
所以這些曹營中的精銳,來到水寨之後也並沒有把丞相親封的水軍都督當盤菜。
他們慣於騎馬,到了戰船上之後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於是索性便儘皆坐在甲板上瞌睡聊天,猜拳行令了起來。
反正這時候曹丞相已經移兵赤壁,於禁和毛玠帶領先前少量的戰船和水軍也趕往赤壁了。
連泉對於他們來說,正是無法無天的存在。
“丞相讓他們來操練戰船上的廝殺,他們倒以為是來度假了!”
張允看著那些兵卒們懶散的樣子,亦是敢怒而不敢言。
蔡瑁眉頭緊皺,憂心忡忡的說道:
“荊州水軍的重建,咱們荊州士族算是吐血了,丞相一文錢也沒出,儘是咱們自力更生。”
“如今十之七八的戰船,還停在連泉,如果這波兵馬不能訓練成功的話,想要戰勝周瑜,那簡直如同癡人說夢……”
“然而一日贏不了周瑜,過不了江東,咱們就要替丞相給江夏周不疑送糧不止!”
“他奶奶的,周不疑殺了我三個兄弟,我卻要把他當祖宗般孝敬著!”
“向哪兒說理去?”
啪!
說到氣憤之處,蔡瑁把手中的茶碗,摔了個稀爛!
“江東周瑜,乃世之虎將也!”
“咱們就算是訓練成功了這些水軍,也未必是人家江東水軍的對手啊!”
張允眉頭緊皺,長長歎了口氣說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原本以為,獻了荊州,降了曹丞相,從此便不懼周不疑了。”
“可沒想到曹丞相比咱們也強不到哪兒去,被周不疑一把火燒的赤身裸體,連個屁都不敢放。”
“倒是對咱們毫不手軟,逼著咱們又是打造戰船重建水軍,又是給江夏周不疑運糧,他卻分幣不出!”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真心資助劉備,跟他死磕到底呢!”
張允素有野心,並不是向蔡瑁這種安於現狀的人。
但自從曹操入荊州以來,所行的事讓他看不到任何晉升的希望。
所以在這上有天下有地,中間隻有空氣的地方,他們才敢抱怨幾句,痛快痛快嘴巴,以發泄胸中的鬱悶。
“唉!”
“又是稀裡糊塗的一天!”
蔡瑁回頭看了看天邊即將落山的夕陽,站起身來。
“鳴金收兵!”
軍令一下,旁邊不遠處的鑼聲敲響。
那些在戰船上嬉笑怒罵,打瞌睡猜大拳的北方兵卒們,各自起身伸了個懶腰,收兵回營去了。
……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皎潔的月光,灑在連泉內靜謐的水麵上。
數百艘戰船,整齊的停泊在東西兩側。
每一艘戰船的船頭桅杆上,都懸掛著一盞氣死風燈。
巡邏的哨兵和站崗的守軍,因為累了一天,又見已到了淩晨,諒也無事,所以都背靠著船幫,昏昏欲睡。
突然!
安靜的水麵上蕩起一陣微波。
數十艘小船,神不知鬼不覺的如同幽靈一般,貼著兩側的戰船,駛進了連泉水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