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落地,曹操忽然雙手抱頭,滿臉的痛苦之色。
但他一聲不吭,咬緊牙關,連兩隻眼睛都凸了出來!
可見為了強忍痛苦,實已傾儘了全力。
“主公!”
“你先坐下。”
站在曹操身後負責護衛的許褚,急忙上前挽住曹操,把他扶到軍案前坐下,向著堂下的眾官吼道:
“還不快去請郎中來!”
一名校尉應諾了一聲,往外就跑。
可剛邁出一條腿,身子如同陷入了泥潭中似的,竟突然停滯住了。
“還不快去!”
“若再遲延,俺宰了你!”
許褚見那校尉躊躇不前,怒聲喝罵道。
“丞相……”
“虎侯……”
校尉不但不去請郎中,反而把邁出去的那條腿又收了回來:
“軍中郎中,很有可能已經全部感染了傷寒之症。”
“若請他們前來給主公診治頭疾,若致令主公感染惡疾,豈不是……”
“豈不是得不償失?”
校尉還算頭腦冷靜,當即往堂下一跪,低頭不語。
“丞相的頭疾犯病的時候,雖然極為痛苦,但卻並不致死。”
“但若感染的傷寒之疾,反而會有生命之危……”
“丞相若身染惡疾,我們這些朝夕陪伴他的群臣,有一個算一個,隻怕誰也彆想幸免!”
眾人心中忐忑不安,卻又不敢出言阻攔。
眼見那名校尉竟然主動停下了腳步折返回來,無不默默對他感激敬佩。
“孤死不了!”
曹操坐在軍案前,雙肘撐著桌麵,抱頭苦撐了一會,才勉強沉聲說道。
等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的青筋根根隆起,麵色已經變的蒼白。
不過片刻之功,但曹操卻經曆了如千萬條蟲子在腦中攪動的痛苦。
“華佗說我腦中有風涎,風涎不能出,枉服湯藥,勞而無功……”
“難道真的可以開顱取出風涎,治我頭疾?”
“似此生不如死,還真不如一試……”
曹操心底深處,愈發對斬殺華佗的行為感到後悔。
良久,頭疾稍微褪去之後。
“楊德祖!”
曹操振作精神,抬頭看著楊修:
“你所說四人,三人已不可用。”
“這最後一人,又是誰?”
楊修皺眉輕輕搖頭,麵向西南看了一眼,低聲說道:
“丞相,解鈴還須係鈴人啊!”
西南?
周不疑!
曹操的麵色倏然一變!
“楊修!”
“難道你要孤向周不疑低頭,乞求他救命麼?”
曹操拍案而起,站在台階上戟指著楊修:
“你莫要忘了!”
“他自立建國,就是我大漢的叛逆!”
“我身為漢相,自然要平叛剿賊!”
“且孤最鐘愛的幼子衝兒,亦是死在他的魘鎮之手!”
“於公於私,孤與他皆有不共戴天之仇!”
曹操咬牙切齒道:
“孤豈能到周不疑的麵前,搖尾乞憐?”
站在後排,一直沉默不語的曹丕,忽然往前邁了幾步,朗聲附和道:
“不錯!”
“非但如此,我植弟這次前往江東結親,尚香郡主卻被周不疑淩空奪走!”
“周不疑與我曹氏不但有殺子之仇,更有奪妻之恨!”
“我們……”
“我們又豈能與他交涉,央求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