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士族能聚財。
和熱衷於建功立業的潁川士族和江東士族有所不同。
荊州四大士族之人,相對於建功立業來說,他們更喜歡積草屯糧聚集財富。
在這一點上,固步自封胸無大誌的劉表,和四大士族也算是誌同道合了……
四大士族在襄陽山中的隱秘之處,挖掘深窟,私藏了一批數量驚人的糧草,塵封多年!
龐德公抬手撓著已經斑禿的腦門,唉聲歎息道:
“那些封存多年的糧草,乃是我們半輩子的積蓄。”
“就算是當初劉景升苦求多次,咱們也沒拿出來。”
“現在全部取出拱手相讓,白白送給曹丞相?”
“我心中實在不甘!”
蒯越緊皺雙眉,一會站起來,一會又坐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舍不舍得割肉,這還是另一回事。”
“我擔心的是,曹丞相當初滅了蔡瑁張允兩族的門,抄了他們的家,可存放在秘庫中的糧草卻原封未動。”
“反倒成了咱們三家的瓜分之物。”
“如果現在取出來送往赤壁曹營之中,豈不是等於不打自招?”
“萬一曹丞相回頭追究咱們個欺瞞不報的罪名,同樣也是個死……”
黃承彥早已是方寸大亂,捶著桌子大罵水鏡先生:
“都怪這個老雜毛!”
“好好的花些糧草送到江夏周不疑的軍營裡,買個平安,有什麼不好的?”
“他偏要自作聰明,惹出這個天大的禍來!”
“這下倒好,合著咱們不拿出糧草來,立刻便有滅頂之災。”
“即便是真的打開秘庫,把糧草儘數送往赤壁,也未必能逃過一劫,早晚還是個死唄?”
“那老夫寧可和那些糧草同歸於儘!”
“到了陰間也能當個財主,不至於當個窮鬼!!”
蒯越苦笑道:
“黃公,您可真的是舍命不舍財啊!”
“你就不怕到了陰間,蔡瑁張允二公正磨刀霍霍,要搶回屬於他們的那份糧草?”
“到時候你人單勢孤,可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莫要忘了,蔡瑁張允兩個人,那可是最狠毒的,辣手無情!”
黃承彥聽蒯越這麼一說,想起蔡瑁張允二人活著的時候在荊州所行的那些殘暴之事,還真的有些打怵。
“蒯異度的意思,難道老夫連死都不行了麼?”
龐德公忽然拍案而起,沉聲說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
“獻!”
“把所有的積草屯糧,全部交給我侄兒龐統!”
“隻要能度過此劫,必有後福,更何況我侄兒在曹丞相麵前任職,將來若丞相追究咱們的欺瞞之罪,他怎會袖手旁觀?”
“獻出來,先渡了此劫再說!”
龐德公雖然心肝兒都疼,但還是下定了決心。
蒯越沉思半晌,點頭說道:
“士元說的對,存財失人,人財皆失!”
“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糧草還完好,人卻沒了!”
“獻出去,先保住咱們三族的性命再說。”
黃承彥雙手抱頭,渾身顫抖著。
他視財如命,讓他把這畢生的財富拱手讓出,簡直如同要了他的命一樣。
“好……”
良久之後,黃承彥雙腿一蹬,又出溜到了桌下:
“隨你們的便吧!”
“老夫……躺平。”
……
赤壁。
曹營之中,彌漫著緊張又恐怖的氣氛。
中軍大帳裡,空氣更是緊張的令人窒息。
陳群手捏一紙花名冊,上前躬身說道:
“啟稟主公,昨日營中兵卒又有三千餘人出現腹瀉虛脫之症!”
“雖然眾將儘心防護,全力隔離,但根本控製不住疫病的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