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
“你能在這個時候趕來,我心裡可就安穩的多了!”
鄴城的軍營外,張繡親自出寨迎接趙雲。
兩人並轡回到軍營,到了中軍大帳前。
大帳門旁,停著一口紅油漆的大棺材,鮮紅的如同滴血。
趙雲一提絲韁,停住了戰馬,目光落在了那口棺材上。
張繡翻身下馬,到了棺材旁,扶著棺槨歎息道:
“胡車兒乃是我幾十年的摯友,生死與共,禍福相依。”
“可是沒想到卻把命永遠留在了這裡……”
張繡回想十年前和胡車兒在宛城並肩作戰,對抗曹操的經曆。
還有數月之前他突然出現,深入山穀尋找自己的場景。
觸動感情,不禁潸然淚下。
趙雲也下了照夜玉獅子馬,手提龍膽亮銀槍到了胡車兒的棺槨前,恭敬的一拜,麵色哀戚的說道:
“胡車兒從宛城重傷,被水鏡藏匿在水鏡山莊裡十個年頭。”
“若不是水鏡想借助他的武藝刺殺主公周不疑,他也不會被主公收服。”
張繡點了點頭,眼中淚光閃動:
“能歸附於主公,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水鏡養他不過是想壓榨他身上殘存的血氣而已,真到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曾聽他說過,在水鏡山莊十年,他的身體近乎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五臟六腑皆有損傷。”
“若不是主公施以妙手,為他診治療養,胡車兒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趙雲一手扶著胡車兒的棺槨,一手拄著銀槍,抬頭望著江夏方向的天空,陷入了回憶:
“胡車兒入江夏的時候,我也是才被主公救回不久。”
“我們兩個同時養傷,朝夕相處,也算是彼此赤誠相待的摯友了。”
胡車兒雖然話語不多,但為人坦誠,又對周不疑感恩圖報,所以深得趙雲的敬重。
“子龍……”
張繡忽然抬頭,凝視著麵前的趙雲,剛才臉上的哀戚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嚴肅和凝重:
“你可聽說過呂梟這個名字麼?”
趙雲看著遠方的天空,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張繡托著手中的鐵槍,微微皺眉說道:
“我曾與馬超在這裡比試槍法,百回合內不分勝負。”
“即便是鬥到兩百回合,我也不過是略占優勢而已,但想要全身而退的贏他,也極為艱難。”
“可是那曹營之中的並肩王呂梟,卻能夠輕而易舉的擊敗馬超和胡車兒兩人的聯手!”
說到這裡的時候,張繡手中所托的那條鐵槍竟微微顫抖了起來。
趙雲收回目光,緩緩的轉頭看著張繡,淡淡的問道:
“你怕了?”
張繡麵容凝重的搖了搖頭:
“非也!”
“十年前宛城之戰,我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六年前我身染重病,如果不是主公替我診治,又開導我的心結,我早已鬱鬱而終,又怎麼能活到今天?”
“三年前白狼山之戰,若不是主公給我指點迷津,助我逃出生天,我也同樣活不到今天!”
張繡霍然往後跳出丈餘,手中的鐵槍一抖,仰天大笑道:
“九死一生的人,刀頭舔血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