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月明星稀,清風徐來。
這裡的風,遠沒有江畔的風那麼冷,那麼濕。
本是詩情畫意的境界,可是現在的襄陽,卻草木皆兵,隱藏著緊張的情緒。
龐德公府邸的內堂裡,排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宴。
端坐在上首的龐德公,卻是滿臉的愁容,絲毫沒有享受美味佳肴的愉悅。
“鳳雛還是沒有回來麼?”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冷風跟著襲來。
瘦削的黃承彥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打聽龐統的消息。
龐德公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搖頭說道:
“沒有!”
“自從他去了江夏,就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沒有了消息,莫說書信了,連個帶字的紙條也沒見到……”
黃承彥拉椅子坐下,滿臉的焦慮之色,捶著桌麵說道:
“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不然的話,他怎麼也該捎個信回來,至少不該把咱們這幾個老骨頭扔在襄陽不管吧!”
“周不疑殺紅了眼睛,那五十萬石糧草一日不送到江夏,他的刺史府每天都要殺我們一個族人。”
“你們還好,你們戶大人多,可是我老黃家可是人丁蕭索,本就不繁盛!!”
黃承彥雖然有萬貫家財,可偏偏香火不旺。
娶了好幾房夫人,儘皆不能為他添個兒子。
莫說兒子了,就連女兒,他也隻有黃月英一人!
聽到黃承彥的抱怨之詞,龐德公的火氣“騰!”一下撞上了頂梁門,一拍桌子怒道:
“黃老頭,你幾個意思?”
“難道我們族中人就不是人了麼?”
“他周不疑雖然每天殺我們一個族人,但至少你的女兒還安然活著!”
“可我的兒子呢?”
想到不久之前長子龐山民之死,龐德公的怒不可遏:
“我龐氏宗族墓地的墓碑,被馬良和甘寧帶人刮了個遍!”
“我的長子安民,當場被人射死!”
“我!!”
啪!
龐德公氣的抄起麵前的酒碗,狠命的摔了出去:
“周不疑辱我宗門,殺我的子嗣,我與他血海深仇,勢不兩立!”
“莫說我拿不出那麼多的糧草,即便是能拿的出,我也不會再給江夏一粒米的援助!”
當初馬良奉了周不疑之命,來襄陽從眾士族的祖墳墓碑上刮取硝土。
龐山民自恃龐氏宗族的勢力,在祖墳前和馬良起了衝突。
就在甘寧準備出手的時候,及時趕到的龐統為了向周不疑表示忠心,一箭射死了龐山民。
龐德公對龐統深信不疑,自然不會恨他,於是把滿腔的仇恨,遷怒到了周不疑的身上。
也正是因為周不疑刮士族們祖墳墓碑的事,讓荊州士族和大乾的矛盾達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
“咳咳!”
黃承彥沒想到自己抱怨的幾句話,會激起龐德公如此大的火氣。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歎息道:
“當初鳳雛說要設計,讓周不疑的江夏兵馬和他的大乾一道灰飛煙滅。”
“我為此還專門作書給樊口的孔明,讓他趕赴鄱陽湖協助陸遜,合臥龍鳳雛和陸遜三人之智,共同對付周不疑。”
“現在倒好,我女婿到了鄱陽湖之後,音訊全無。”
“你侄兒去了江夏,也如泥牛入海……”
他整理座位,靠近龐德公壓低了聲音說道:
“按照當初馬良和甘寧的警告,若是月圓之日還不能如數交付糧草,他們便要把我們三大士族軍法從事了!”
“還有兩天,若要前往江東避禍,也該行動了!”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