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站在鼓前,俯瞰著大江上的戰局,如夢如幻,早就呆傻住了!
“我的天!”
“周不疑可是夠狠的,簡直是拿這大江當熱油,展示活烹江東水軍啊!”
看著翻翻滾滾沉沒在江心的戰船殘肢和那些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的兵卒,張飛隻覺後脊梁冷風嗖嗖,如附鬼魅:
“我大哥始終對周不疑當初破壞了孔明偷襲襄陽的事耿耿於懷,還不惜與孫權合作與他作對。”
“可周不疑滅了曹操四十萬兵馬,如今又將十萬江東水軍儘滅在江中!”
“卻唯獨對我兄弟三個手下留情,始終網開一麵……”
“若他真的不念昔日新野交往的那一段感情,隻怕我二哥等不到死在孫權的手裡,早就被周不疑給收拾了!”
“彆的不說,當初二哥在赤壁身染疫病的時候,隻要周不疑置身事外見死不救,哪兒還有他的命在?”
看著周不疑那並不算偉岸,卻有著劍掃九州、君臨天下氣勢的背影,張飛胸中的仰慕之情無以複加!
就在這個時候,周不疑忽然轉身,向他沉聲命令:
“再擊鼓!”
張飛精神一振,雙腳的腳後跟一碰,竟然行了個莫名其妙的軍禮:
“喏!”
咚!
咚咚!
張飛掄起鼓槌,用儘平生之力,擊在巨鼓上。
心中卻泛起一抹難以言說的情愫:
“俺這個軍禮,似乎是在新野的時候,先生嬉笑之餘曾經教導過俺的。”
“那個時候雖然隻有新野一縣之地,而且北麵有曹操虎視眈眈,南麵有荊州士族防我們如同防賊一般!”
“可是我和二哥、還有子龍、劉封侄兒他們一道,在先生的指點下屢次出奇兵建功,那畫麵……”
“多美!”
“可現在呢?”
“我們和孫權結盟,二哥卻死在了柴桑吳侯宮!”
“子龍北去冀州,不知道怎麼樣了?”
“還有劉封侄兒,從新野撤軍的時候便沒有了消息,多半已經不在人世……”
猛力擊鼓中的張飛,看似魯莽,實際上卻是個感情細膩之人。
他思緒萬千,想著昔日的同伴親故,現在多半已經不在人世,悲從中來,眼淚混著大汗,從眼角滾滾而下。
三通鼓剛開始,忽然腳下一陣劇烈的搖晃!
刹那之間,如山崩地裂,丘巒倒塌一般,緊跟著傳來一陣低沉卻相當渾厚的聲響。
高台上數十人突然陷入了死寂,一個個如同泥胎般凝立不動,目光卻望向江中!
啪!
張飛手裡的鼓槌,滑落在台板上,滾出數尺之遠。
“這……”
“難道俺是做夢不成?”
“這是什麼怪物!”
張飛揉了揉眼睛,又使勁掐了一把手背上的肉,舉目往江上看去:
江麵上。
一隻猙獰的巨獸,衝破了江夏水寨的寨門,直入江心!
馬良麵如土色,雙手扶著高台的護欄,顫聲道:
“自文鐘業帶領水軍馳援益州之後,江夏水寨已經空了半月有餘,怎麼會突然竄出了這麼龐大的怪物?”
“難道……”
“難道它一直蟄伏在水下麼?”
看著它以摧枯拉朽之勢衝破了堅固的寨門,馬良的呼吸為之窒息:
“幸好我江夏水軍已經離開了水寨,否則的話讓它這麼衝撞幾下,真的不敢想象……”
蔣乾張大了嘴合不攏,眼看著那怪物衝入江心,滔滔江水紛紛閃向兩旁,如饑餓了萬年的上古異獸,直奔那些殘存的江東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