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像呢!”
玄甲衛士跪伏在孫權的身後,微微發顫的聲音彰顯著他內心的惶恐。
孫權霍然轉身,雙目如燈,凝注著他:
“不像?”
“什麼不像!!”
周泰在旁沉聲催促道:
“到底如何,你從速稟報便是了!”
“再這麼囉裡囉嗦,小心軍法!!”
玄甲衛士乃是他的直屬手下,所以他才會當著孫權的麵嚴厲訓斥。
那名玄甲衛士不敢抬頭,垂首回稟道:
“我們打撈上來不少殘骸和屍首,仔細辨認之後發現……”
“似乎都是我江東戰船的木料和鄱陽湖水軍的屍體。”
孫權的麵色,倏然一變!
周泰跨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名玄甲衛士的前心,將他提了起來,急聲問道:
“你剛才所說,可都是真的?”
“郡侯麵前,有半個字的假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玄甲衛士嚇的體如篩糠,連連點頭道:
“屬下……屬下不敢撒謊。”
“我們連續打撈了一個時辰,打撈上來一千餘具屍體和不少的戰船殘骸。”
“全部都是我江東水軍的服飾,竟沒有一個大乾的水軍!”
“確認無誤之後,屬下才敢前來稟報郡侯的……”
周泰的手一鬆。
噗通!
那名玄甲衛士雙腿發軟,站立不穩跌了個狗啃屎。
急忙掙紮著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退下去了。
周泰緊握著手裡的刀,邁步到了孫權的身後,深吸了一口氣道:
“主公,玄甲衛士的話,當非虛妄之言,難道鄱陽湖陸大都督用兵,出了什麼意外不成?”
孫權忽然轉身!
月光下的雙目,如同瘋狂的野獸般閃著精光。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嘩啦啦!
孫權袍袖一揮,將旁邊石桌上的酒壺和碗碟全部掀翻在地。
“此戰乃是臥龍鳳雛和我陸遜當世三大智囊的合力對敵,就算他周不疑智絕古今,也絕不是我江東的對手!”
“拋開陸遜的巧計不能成功,就算是正麵對戰,他周不疑的江夏有什麼?”
“水軍已經全部調往益州去了,怎能抵得了我十萬江東水軍!”
“以水軍對其僅剩的數千陸戰之軍,我江東立於不敗之地,又怎麼可能會輸?”
孫權忽然又是一陣的冷笑,森然如鬼魅:
“更何況他周不疑的皇後被我劫來柴桑,他正火急火燎的鐵索連環渡江救人呢!”
“方寸已亂,又怎麼會窺破我陸伯言的妙計?”
周泰抬頭看著孫權高大的身影還有那張在月光下獰笑的麵容,隻覺渾身上下冷颼颼打了個寒噤。
在這一瞬間,他竟覺得這個朝夕相處的吳侯,如同變了一個人般的陌生!
“嗯……”
周泰勉強回應道:
“不管怎麼樣,當下的周不疑兵力分散,是最為薄弱的時候。”
“我江東以十萬水軍跨江進擊,就算是不能取勝,也絕對沒有慘敗的道理!”
“隻是那些從上遊漂流下來的戰船殘骸和燒焦的屍首,又當如何解釋呢……”
哐當!
就在兩人費解的時候,院門忽然被人撞開。
“何人!”
周泰長刀出鞘,擋在了孫權的身前,怒聲斷喝。
隻見一人撞開了院門,身子站立不穩跌倒在地,隨即又掙紮著站了起來,才走出幾步,又撲地倒了。
“主公!”
那人嚎哭道:
“三軍休矣!”
“我江東十萬大軍,著了周不疑的道兒,儘皆命喪江心,無一人生還!”
“臣有罪,臣有罪啊!”
來人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再加上月光朦朧,樹影橫斜,一時之間分辨不出麵貌。
但話音出口,孫權和周泰不約而同齊聲驚呼道:
“陸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