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在韓老實的腦海裡不由響起這段魔性的音樂。
那麼,爺爺的爺爺該叫什麼?
稱呼的問題且放一放,與爺爺的爺爺初次見麵應該注意什麼?
這玩意在某乎上都找不到答案,誰吃飽了撐的問這個!
所以,當韓老實真正站到祖太爺的麵前時,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令人——彈疼了……
祖太爺名叫韓連發,實際今年也才四十歲出頭,因為常年在紙坊裡乾活,免去了很多風吹日曬,所以不像這個時代莊稼院裡人那麼老性。
此時他站在當院裡,看著倒在地上的那兩具血糊連拉的屍首——實際屍體也沒那麼可怕,想當年從山東老家收拾一副擔子闖關東,一路曆經千難萬險,饑餓、風寒、土匪、疫病……十亭折下三亭都算少的。
推著獨輪車、挑著太平擔,走著走著,就有人一頭紮到道邊再起不來。
再加上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如果見到死人就走不動道,那還怎麼討生活!
但屍首旁邊烏黑發亮的大槍,打著響鼻徘徊的馬匹,最主要的是屍首前胸繡著的“韓”字,怎能不令人心驚膽戰?
韓連發自己也是深深的自責: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沒想到懷德韓家竟如此明目張膽——歸根結底,還是底層人的思維邏輯受限。
要是沒有眼前這個手持長槍短炮的人出手相幫,全家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韓連發作為水裡取財的手藝人,可不是沒見識的莊稼把式,太知道事情的深淺了。
再聯想到之前聽彆人說起過,自家老二在鎮上不顧後果、怒而殺人之後,也是得到一個高人出手解救,並助其遠走高飛。
想來這必然是同一個人,於是不由心生感歎:老韓家祖墳冒煙,真是遇到貴人了!
“這位壯士,承蒙兩次仗義出手,拯救我們全家於水火之中,恩同再造,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韓連發說完,就要深搭一躬。
把韓老實驚得頭皮發麻,一個健步躥過去扶住雙臂,語無倫次的說道:“應該的,都是應該的,千萬彆說什麼謝不謝的,都不是外人!”
韓連發隻感覺眼前這人的手勁兒真不小,紙匠如果沒有過人的膂力可沒辦法乾活,但他在被扶住雙臂之後,本來還想往下壓一壓,卻絲毫不動。
不過高人嘛,實屬正常。
但不可以理解的是,這人的態度實在過於奇怪,似乎是——謙卑?
韓連發在一瞬間腦袋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彎兒,也沒想出個張王李趙來。
但是等他再一端詳打量,再聯想到“又不是外人”的說法,不由豁然開朗:
真相了!
沒疑問了!
這位,真不是外人!
從長相就能看出來,肯定是作古多年的老爹年輕時的手筆——這位呀,八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換成彆人怎麼可能連番相幫?
更不用說這次直接動手大開殺戒,死的那可都是懷德韓家的人!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除了骨肉血親,誰能舍生忘死、不計後果的這麼做!
於是試探問道:“請問,你是不是姓韓?”
韓老實大驚,“你咋知道我姓韓?”
韓連發愈加篤定,臉上露出一副你懂我也懂,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搞得韓老實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莫不是這位祖太爺是時空管理局的監察員?
韓連發親熱的握住韓老實的手,親兄弟嘛,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
“我的哥呀,這是一路從關裡找過來的?真不容易,你看看咱家人,老二你見過了,這是老大……這是……”
一邊說著,一邊給韓老實介紹。所謂的“老大”,就是韓老實的太爺爺。
很好!
太爺爺還是個年輕小夥,剛成婚大半年。關東什麼都不缺,就缺女人,所以新媳婦是回了一趟山東老家才娶上的,目前還沒懷上。
那麼,這個還有些害羞的小媳婦一準就是太奶了。
行,我真見到太奶了。
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太姑奶,今年才十一,梳著兩個小角,軟軟糯糯的,正好奇的偷偷打量著韓老實。
夭壽啦!
韓老實暈暈乎乎的,忽然一拍腦門:不對,剛才祖太爺說的是啥玩意?我的哥?
我有那麼老——咳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差輩兒了,而且一口氣差了四輩兒。
“看見沒,這是你們沒見過麵的大爺,快,都叫大爺!”
好家夥,這“爺”可不是發的二聲,而是一聲,在東北這旮遝就是伯父的意思。
韓老實趕緊擺手,“可不能叫大爺,千萬彆!”
“啊?不叫大爺,那就是叫二叔了!”韓連發一臉的同情,感覺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這些年也不好過,這都未老先衰了……
“也不能叫二叔……”
韓連發搓了搓手,還以為是韓老實不好意思:私生子嘛,總是有些顧慮的,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嗐,不叫也行,你說叫啥就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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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實不由語塞,隻好岔開話題,“那什麼,懷德韓家死了這麼多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大隊人馬指不定啥時候就到了,咱得趕緊做打算!”
一語驚醒夢中人,可不是咋地,那可是懷德韓家呀!
韓家老大憤恨不平的道:“都是姓韓的,他們咋就這麼不是個東西,把人往死裡逼呢!”
韓連發對著大兒子一擺手,道:“說那有啥用,人挪活,樹挪死,惹不起還躲不起?趕緊收拾細軟,你娘去下溝買雞崽子,聽到槍響肯定掂心著往回走……”
韓老實聞言,深表讚許:祖太爺有魄力,就應該這麼辦。否則拖拖拉拉的,當斷不斷,最後哪有後悔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