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四點的時候,鄭家屯的街麵上已經徹底沒有了軍兵四處搜查。
這特麼全都被嚇破苦膽了,沒人再敢執行命令,而上官也不敢過分逼迫下去,否則分分鐘就會鬨出兵變。
最主要的是,帶隊軍官那都是重點招呼對象,誰還敢領兵出來吆吆喝喝的扯閒篇。
這年代當兵是為了吃糧,而不是為了吃槍子。
要知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軍閥部隊,還能指望有什麼悍不畏死的奉獻精神不成?
……
掌燈時分,洮遼鎮守使公署,後院正堂會客廳。
“嗚嗚——老五,你現在知道韓老實的厲害了吧?當時我就說,不能把事情搞大,千萬彆全城搜人,因為是你家老二理虧在先。嗚——人家當時已經表明了是韓老實的女人,你家二小子竟然還要把人帶走,還揚言玩夠了賣到窯子裡,這事換成是誰,都忍不下去吧?更不用說韓老實一身能耐了!”
吳俊升晃蕩著大腦袋,背著手,邁著小短腿在廳堂裡走來走去,一臉的無奈。
“啪!”
一個身材高大、相貌粗陋凶蠻的光頭男子,把手裡的彩瓷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看得吳俊升嘴角直抽抽。
這套乾隆官窯茶杯可是吳俊升的寶貝,一套四個,梅蘭竹菊,平時自己都舍不得用,隻有招待貴客時候才會拿出來。
上次取出來用的時候還是招待邊金韓家的三小姐韓竹君,連張景惠都沒這待遇。
結果現在“菊”已經在地上四分五裂。
光頭男子猶不解恨,又抄起桌上的“梅”,再次摔在地上。
不過吳俊升已經無所謂了,一套四個,少一個和少兩個沒啥區彆,索性最好是都摔了算逑。
光頭男子暴躁的把棕黃色呢料軍服的扣子扯開,罵道:
“他韓老實能咋地,還能比彆人多一根籃弦子不成?我家老二看上他的女人,是天大的榮幸!而且再怎麼說,那個賤女人是不是當街殺了我家老二?算不算是殺人凶手?殺完人還要把屍首打爛,簡直是無法無天!
所以,全城緝拿也不過分吧!現在那韓老實像瘋狗一樣可哪咬人,這豈不是把咱兄弟的臉麵放到地上踩!”
這一番話,說得屬實是有些霸道。
一言以蔽之:隻許自己放火,不許彆人點燈。
把吳俊升聽得直咧嘴。
他們哥八個雖然都是出身於綠林,想當年也都是一身匪氣,但是現在已經不是街邊撂地的時候了,全都登堂入室,混得人五人六,早就應該把綠林習性收斂一些了。
然而彆人且不說,這老五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匪氣尤甚。
這也不奇怪,他從來都是混人一個,生性魯莽,典型的拎不清。要不是跟對了人,一條賤命早就丟八百回了。
現在執掌北洋陸軍第二十七師第五十三旅,可算是手握重兵,而軍銜也剛剛從北洋陸軍少將提到了中將,屬實是他山東掖縣老家的祖墳冒了九九八十一縷青煙。
按理說,就好好乾唄。
偏不!
整個奉天的各支隊伍當中,頂數他湯二虎的軍紀最為敗壞。
傷街擾民,強搶民女,那都是基本操作。
兩個兒子、三個弟弟全都是好色之徒,在大街上見到漂亮姑娘就邁不動步,不拉到家裡玩弄一番,誓不罷休。
聽說之前在奉天城因為當街毆打執法警員的事情,與警察廳長王永江鬨得不可開交,甚至還親自領兵衝擊警察廳,兩方兵戎相見,差點當場火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