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
驚蟄連著後退兩步掙脫。
李圓圓坐在耳房小炕的炕沿上,見到驚蟄慌亂的樣子,李圓圓不由捂嘴笑得花枝招展,“驚蟄,逗你玩的——哎哎哎,可不行用這個對著姐姐,射出子彈來會很危險的……”
驚蟄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烏黑深沉的槍牌擼子。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關鍵時刻就得亮出家夥事兒,這才是男人最大的底氣!
可惜,李圓圓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驚蟄手裡的槍牌擼子了,所以威懾力大減——這玩意就和毛子姐夫的煤氣罐一樣,一旦掛在嘴邊天天說,就沒人太過在意了……
這時,龍灣縣城南門方向的槍聲響成了一片,使得這個原本春風沉醉的夜晚,變得令人心驚膽戰。
驚蟄穿上了短靴,扣上鴨舌帽,再把槍牌擼子插到腰間槍套裡,就要出門去。
李圓圓趕緊拽住他,道:“驚蟄,你要乾啥去?”
驚蟄轉過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再見,我要去打仗了!”
“綹子來攻打龍灣縣城,現在已經打成了一鍋粥,你一個小孩子去摻和啥呀,快溜的躺炕上睡覺吧,晚上靈醒著點,有不對勁的時候趕緊趴到炕沿下麵,免得被飛子兒打到。”
驚蟄聞言咧了咧嘴,心想:你還知道我是一個小孩子呀?
哎,這花子房不待也罷。
討厭這種沒有距離感的人——不過,該說不說的,這位小姐姐對咱是真關心,隻不過有一點說錯了:這根本就不是綹子來攻打龍灣縣城,而是懷德韓家打著綹子的旗號。
正經的胡子哪敢隨便攻打縣城,再說也沒有那個實力,能砸響地主大院的響窯就不錯了……
驚蟄懊惱地抱著腦袋,蹲在門旁邊不吱聲。
他恨自己沒用,那邊在打生打死,自己卻幫不上忙,隻能在花子房裡乾瞪眼。
腰上的這把槍牌擼子,雖然已經使得相當熟練,但是驚蟄是有自知之明的,真到了戰場上,那就是送人頭的,連一朵小浪花都掀不起來。
哎,要是有爺爺韓老實的本事就好了,架起來大槍,一槍一個小卡拉米,哪輪得到這些癟犢子耀武揚威的嘚瑟……
想到這裡,驚蟄擺了擺手,對李圓圓說道:
“你也回屋去睡覺吧,彆脫衣服,如果有不對勁的時候我會帶你一起跑——你盤順人亮,要是被胡子看到可就壞菜了……”
花子王劉老萬昨天有事回寬城子的家了,今晚不在這,李圓圓搖搖頭,道:“不,我就擱這睡……”
驚蟄連推帶撞的終於把李圓圓小姐姐弄到了門外,然後七手八腳的把門從裡麵劃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一頭紮到小炕上,聽著縣城南門方向越來越激烈的槍聲,而且似乎西門方向也有了動靜,頓覺憂心忡忡。
自言自語道:王爺爺,到這硍勁兒上了,你們可一定得頂住啊……
……
“給我狠狠的打,隻要撐到明天援兵到來,每人發三百塊現大洋!豬肉燉粉條子、白臉高粱米飯已經要出鍋了,等打退這一波,可勁兒造……”
龍灣縣農商會上王子儒,已經脫下了長袍馬褂,換上了青灰色的仿軍裝上衣,馬褲配長靴——和他那個二逼外甥女婿一個造型。
此時正揮舞著一把匣子槍,在南門方向的城牆上給團丁、炮手鼓勁兒。
不鼓勁兒不行啊,商團的戰鬥力屬實是有些拉胯。
團丁欺負老百姓還行,每年夏季蔬菜下來的時候才執行任務,整天背著大槍在菜市場以及街麵上遊走,菜農如果不交錢就不讓賣菜,所以被稱為“茄子隊”。
商團歸農商會長王子儒管,能有七八十人,穿黑衣服,隊長叫王二屁,最好刁難人,誰遇到誰倒黴,所以龍灣縣老百姓流傳一句話:“時運不濟,遇到王二屁”。
而王子儒自然也知道團丁的德性,至於為何不管一管——這話問的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