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鴨綠江鐵路橋,北構而東折,廊道臥波,鋼架淩空,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張牙舞爪,宛如日本神話中的八岐大蛇,八頭八尾,眼似燈籠果,腹含叢雲劍。
蠢蠢欲動,準備禍亂大關東。
在鐵路橋安東一側,兩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麵容冷酷,扛在肩上的有阪三八式步槍宣示武力,而槍栓上的十六瓣菊花圖案更是代表天皇尊榮。
“噗噗”,伴隨著兩聲微弱的輕響,兩個日本兵愕然癱倒在地,眉心上的九毫米彈孔還沒來得及流出血液,就已經有一個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輾轉而至,毫不猶豫的拉開哨所房門。
然後在戰術手電的所及之處,隻能聽到一陣擊錘帶動頂針快速撞擊彈殼底火的聲音。
儘管是在寂靜的夜晚,也不十分明顯。
沒有人會想到,這是槍響。
也沒有人會想到,在這裡正發生單方麵的屠殺。
usp手槍九毫米型號的15發容彈量,在連續擊殺一個分隊13個日本兵之後,竟然還剩下兩發可供鞭屍。
龍灣老地主啐了一口吐沫,飛快地換上彈匣,還不忘記把槍架上的十一杆三八大蓋收起來,出了房門之後,又把地上的兩杆三八大蓋同樣收起來,恍如辛勤儲備鬆子的小鬆鼠。
此時,九百米外橋對麵的日本兵,對於橋這邊的殺戮仍然一無所知,而三裡之外新義州駐紮的一個大隊日本兵,就更不必說了。
韓老實得手之後,又在密集從立的鋼鐵構架掩飾之下,迅速接近鐵路橋的另一端。
如法炮製,一個分隊的日本兵毫不意外的全被解決掉。
跑掉一隻鞋的恥辱,必須用殺戮與毀滅才能平息一二。
所以,韓老實開始咬著牙在橋麵上布設梯恩梯,一口氣堆了三千公斤方才罷休,相當於六枚航空炸彈。
引線一口氣連到了五百米外,韓老實用手摩挲著起爆器的旋杆,順便擺了三個酒杯,倒滿了便宜嘍搜的六十度散簍子:
一杯敬死亡。
一杯敬橋梁。
還有一杯——敬天皇……
“轟!”
一陣爆閃光亮之後,蒸騰而起的蘑菇雲直衝霄漢。
地動山搖。
這驚天的爆炸聲,讓新義州和安東縣的人們全都在睡夢當中驚醒。
窗戶紙嗡嗡亂響,炕洞子都跟著顫三顫。
三村六屯、街頭巷尾的狗叫聲此起彼伏,而悠車子裡的小孩也在哇哇哭,要喝奶。
有人以為是雷神降下天罰,也有人以為是地龍翻身……
而榮安裡的那些荒野大鏢客,在爆炸發生的時候如果呼呼大睡的還好,最倒黴的是恰逢其會者,有可能會留下終身的心理陰影,以至於就此宗筋弛縱、陽事不舉。
劉老鴰請的那兩個木把頭就是如此,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沒準兒還能攢一筆錢,買房置地,成為光榮的地主……
“哥,什麼聲音,太嚇人了!”在鳳麟堂香閣輕裘的床榻之上,佩卿擠到了大春的胳膊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