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拯斯民於水火,奠國基於磐石,大家要儘快學本領,否則學得太慢的話,洋人都要被本帥殺得乾乾淨淨了,到時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老地主洋洋灑灑一頓甩詞,什麼“勵誌冰檗”,什麼“策頑磨鈍”,什麼“夕寐宵興”,什麼“相應鼓桴”,根本就不用打草稿,嘴皮子是真溜。
該說不說的,逼裝得也挺圓潤。
把這幫學員唬得頭暈目眩,兩眼無光。
張奉天哈哈一笑,接過話來,道:
“韓大帥講的真不賴,本來我也能造個平杵,楊鄰葛給寫的稿子昨晚上都背熟了,馬了個巴子的,今天一高興全忘了,就記住一句‘本督軍戎馬半生’!”
在場的全都被逗笑了,但是有兩個人卻沒笑。
一個是混關東的大手子趙爾巽。
另一個是代表日本出席典禮的繼任駐奉天總領事鬆岡洋右。
火光衝天,爆炸聲此起彼伏,精準槍彈狙殺的血花飛濺——抱歉,全都沒有。
這關東講武堂除了大操場上的典禮,其他方麵安靜得就如同一碗麻辣燙連接七次之後,癱睡在大床上的精神小妹……
這讓前東三省總督百撕不得騎姐:令都行出去了,現在咋就這麼消停呢?
不能夠啊!
即便再不濟,那多多少少的總應該得有個動靜吧……
時間往前撥十分鐘,大約就是在張奉天讓老地主講話的時候,鼻青臉腫的柯陰陽開始收拾卦攤。
剛才他看到事情辦妥,任務完成,五十份煙土到手。於是未免得意忘形,嘴皮子一禿嚕,就把那個排長給噎得直抻脖。
排長的打算本是白嫖一卦,結果柯陰陽的推算是:“乾坎艮震,子醜寅卯,今年是鼠年,歲殺神正在辰方,哎呀,老總聽我一句話,今天正是天盜禍星當令,卦犯六衝,相屬克刑,大凶之罩啊!”
一邊說著,一邊還衝天指了三下,嘴裡又叨咕了兩聲。
他的想法是賊不走空,捎帶手的糊弄倆錢兒花。
但是也不看看這些都是啥人,你說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隻見排長把眼珠子一瞪,“揍他個小舅子的!”
軍兵一擁而上,把柯陰陽按在地上拳打腳踢——當然,肯定也不能死手,不外乎拳頭癢癢,教訓一下這個不開眼的玩意,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
柯陰陽被教訓完之後,哭喪著臉,隻能自認倒黴。
剛把卦攤收拾好,本想點一支煙壓壓驚,結果洋火劃著之後,就被一口氣吹滅了。
回頭一瞅,發現一個富態的老太太手持卦旗站在那裡,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柯陰陽有些吃驚,主要是跑江湖算命的老太太屬實少見呐!
不過,不管是算命先生,還是算命老太太,總歸同行是冤家。柯陰陽不想搭理老太太,又劃著了一根洋火。
結果又被吹滅了——其實距離真不近,但這老太太還挺妖叨。
惹不起這個氣,柯陰陽轉身就要走。
但卻被老太太一把拽住,道:
“西北玄天一枝花,橫金蘭葛是一家。不管是你打卦算命,還是野皮邊漢,遇到了就是緣分。不才略懂命理,現在就免費給你算一卦。”
“用不著!”
柯陰陽一甩胳膊。
再一甩胳膊——沒用,甩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