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著葦子,葦花掀起紫花花的波浪,起起伏伏。
金黃綿軟的葦子,散發出特有的乾燥氣息,這是黑土地對關東人的慷慨饋贈。
忽然,有野鴨子、大雁“哏嘎”的叫著,突突地從葦甸子裡飛起。
緊接著就從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如同鼓點一般敲在大地上,令人感到恐懼與不安。
這個季節,關東的葦甸子裡一早一晚寒涼,可是在太陽照射的時候,葦甸子當中卻是悶熱難當,尤其是葦根子下麵的的白堿土,在日頭照射下卷上來濃濃的鹽堿氣,著實熏人。
葦草往兩邊一分,就竄過來兩條大狼狗,耷拉著舌頭,不停的喘著粗氣。
而在兩條大狼狗的後麵,則是跟著一個漢子,兩條腿倒騰得飛快,並且不停的對大狼狗發出指令。
而在漢子的身後,卻又跟著一支馬隊,差不多能有五六百人。
看裝束卻是五花八門,身上背著花花綠綠的包袱,有的在馬背上還有鼓鼓囊囊的搭兜。
這就是所謂的“戰利品”。
在關東的草原與農耕交界地帶,多的是馬胡子,即馬匪。成員有蒙人、滿人,也有漢人。而這支馬隊,就是被滿蒙叛匪糾集收編在旗下的馬匪,受命為大軍充當前鋒斥候,負責探路。
這八百裡旱海多的是葦塘草甸,風吹葦浪的背後,也潛伏殺機。
在彆的季節還好,就怕泡澤乾涸的秋季,有的地方看上去是平坦的好道,可是人馬一旦踩上去就會往下陷。若是營救不及時,沉下去就會沒命,多少年後,風沙才會從荒涼的葦地裡刮出一具白骨。
而有那兩條本地人貢獻出來的大狼狗在前麵帶路,卻可以保證安全無虞。
馬隊在葦甸子上又行進了能有十裡地,來到了一處相對開闊乾爽的地方,四處都有密實的葦子,就這一處,地勢較高,葦子稀少。
此時太陽一點點偏西了。
俗話說早騎馬午騎牛,傍黑騎個葫蘆頭,說的就是秋天的白天已經開始逐漸變短,太陽轉過西頭的時候,距離落山的時間就不會太長了。
“停!”
匪隊長高高舉起右手的馬鞭子。
馬隊紛紛停下,兩條大狼狗也在主人的指令下,就地打臥,坐了下來。
“呸!”匪隊長吐了一口摻著沙土的唾沫,“這探路的差事真不是人乾的”!
說完,又用手一指,“你們兩個,原路折返去見巴布元帥,就說前路無事!”
正常來說,還應該有符文印信,不過這叛匪的草台班子,也顧不得那麼多。
在打發走了兩個之後,匪隊長這才跳下馬來,在親衛的伺候下依靠在一棵歪脖樹下麵,一邊抽著煙袋鍋子,一邊休息。
這小子外號李小胡子,長著一雙奸詐的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壞點子。曾經是草原上的遊貨商人,因為誘奸部落婦女而被達木汗重重責罰,打了個半死。
但是惡習不改,轉過頭就變賣家產拉起大排,當了馬胡子。
這次滿蒙叛匪興風作浪,李小胡子帶隊加入其中,在瞻榆縣城著實發了一筆。但是,賊能吃肉,也得挨打,很快就被巴布紮布指定為探路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