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能當上大總統,情商肯定是夠用的。
所以,他肯定不會當場對韓老實攤牌說:彆扯那些沒用的,你的靖安軍都在哪兒啊?拉出來讓本總統摟兩眼唄!
真要那麼說了,大家都會很尷尬。
但是,黎大總統還是低估了韓老實的臉皮,他不提靖安軍的事情,不代表韓老實不提呀。
“大總統,靖安軍進京,絕非一般所認為的子無虛有,拋開事實不談,完全可以說是確有其事!有一個拉包月的車夫,你也見過,他叫‘齊兵團’;還有兩個部下,曾經在國會現場出現過,一個叫‘梁千’,一個叫‘景銳’——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誠意肯定是有的!”
韓老實不說這個還好。
一說這個,黎大總統差點背過氣去,嘴唇子都哆嗦了,這也就是幸虧沒有心臟病史,否則現在已經可以直接撥打120——不,讓殯儀館直接派大金杯了。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之人,今天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而在旁邊的總統府副秘書長黎澍,則是心裡忍不住大呼:真是太無恥了,真是太牛逼了,真是太讓人膜拜了!
“大總統不要激動,現在雖然出了一點小意外,但事情還是在控製之中!”
黎元洪不想說話,生怕一說話就破防,然後忍不住罵出聲來。
你控製——你控製個嘚兒啊!
你要說能控製自己撒尿分叉,那本總統信;但你要說能控製眼前張勳複辟的局麵,那不是純純扯犢子嘛,就靠你指揮的齊兵團,再加上梁千和景銳嗎?
見黎元洪坐在那不吱聲,黎澍忍不住說道:“韓大帥,不知你的齊兵團,還有梁千、景銳何在?”
“齊兵團出去拉座了,畢竟靖安軍不養閒人。至於梁千、景銳,他們是一男一女小兩口,最近因為有第三者插足的問題,所以把他們打發回關東,以便在良好的環境條件下,讓第三者更好的融入進去。”
黎澍服了。
老地主東拉西扯了半天,終於進入正題。
“大總統,現在張勳麾下的定武軍勢大,北方各省一盤散沙,毫不團結,任何一個拉出來都無法與張勳抗衡。而目前能夠指望上的,大約隻有馮副總統。那麼,大總統為何不出京南下金陵,與馮副總統兵合一處將打一家,隻要齊心協力,張勳複辟也隻是紙老虎而已!”
黎元洪瞅了韓老實一眼,心中暗想:那馮河甫不是你的老丈人嘛,你自己咋不去金陵,上門找副總統搬兵呢?
但是嘴上卻強撐著耐心解釋:
“馮河甫彆看表麵上不爭不搶,不顯山不露水,存在感並不強,但實際卻是個野心很大的人,而且陰重不泄,沒人能搞清楚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此時馮河甫也沒有表明對於張勳複辟問題的態度,如果他是附和張勳複辟的,去了金陵就將成為他的政治俘虜。而即使馮河甫反對張勳複辟,並且同意出兵討伐叛逆,那麼也很難說馮河甫不是第二個張勳,或者說是第二個袁項城。”
實話實說,黎元洪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在軍事結束之後,這件“再造共和”的“偉大功勳”會歸屬馮河甫一人所有。
再加上張勳倒台,“附逆”的王士珍、徐世昌都會完蛋,而段祺瑞的政治生命也已經結束。
於是,整個北洋派可就真的成為馮河甫一個人的獨角戲了,是北洋軍的唯一領袖,權柄甚至超出當年的袁大總統。
到時候真要是有什麼更高層麵的想法,可就真是尾大不掉了。
政治這東西太複雜,不能揣天意、賭人心。
其實而且還有一點,黎元洪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也不好說出來。
那就是眼前的韓老實可是馮河甫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