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爾典確實是被這個穿著大清一品官服、揮舞著兩柄雪亮繡春刀的老怪物,給嚇尿了。
隻見這老怪物把兩柄繡春刀揮舞得如同長弓阿帕奇的全鉸旋翼,簡直是脫離了常識範疇,竟然硬頂著槍林彈雨,強行衝入攔路的英軍陣列中。
伴隨著血霧升騰,殘肢斷臂滿天飛,金毛腦袋遍地滾,隨便一腳都能當球踢。
彈指之間,就已經殺穿了英軍隊列,僥幸不死的,無不驚恐萬狀,轉身就逃。
而大英帝國駐華特命全權公使,此時則是如同在黑夜裡的小毛道上撞見老流氓的小媳婦,發出纖細而又可笑的尖叫。
尖叫之後,就是命令司機趕緊把車開走,不論是回公使館,還是去六國飯店,亦或是直接往南苑兵營跑。
反正往哪去都行,隻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
或者說,隻要能夠甩脫這個老怪物。
司機眼睛又不瞎,嚇得腿肚子都轉筋了,根本不消朱爾典的吩咐,就要開車逃走。
四個軲轆肯定是要快過兩條腿。
隻是油門踩得嗡嗡響,汽車卻不走路,因為倉促急切之間竟然忘記了掛檔。
朱爾典又急又氣,恨不得跳下去推著彆克汽車跑。
於是就在內心發出禱告:
“上帝嗬,請你側耳應允,拯救保存我的性命,因我是虔誠的仆人,終日求告你的憐憫!”
上帝不說話,因為上帝也怵外掛。
實際求上帝還不如求人。
坐在副駕駛上的公使館參讚,名叫傑基·斯圖沃特,之前曾長期在印度任職,也許是恒河水喝多了之後產生基因變異,具備非常出色的大心臟,是個狠人。
斯圖沃特在第一時間即做出了決策——抬腳就把司機從車裡踹了出去,自己靈巧的閃轉騰挪到了駕駛位。
此時斯圖沃特的腎上腺素飆升,手腳靈活,腦袋無比清晰,操作如同行雲流水。
掛擋彈射起步,伴隨著引擎轟鳴,輪胎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一輛黑色彆克汽車就如同箭打的一般,猛的竄了出去。
並且在下一個街角來了一個漂亮絲滑的“drift”,直奔東長安街的方向,斯圖沃特恨不得把腳踩進油箱裡,所以速度那是相當夠用了,差不多接近於三十邁,折合每小時45公裡,已經是這個時代汽車的速度上限。
朱爾典輕撫心口窩,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與慶幸,嘴裡嘟囔道:“上帝保佑,終於擺脫了那個該死的怪物。”
結果正在猛猛開車的斯圖沃特卻冷靜且又無奈的說道:
“我想還沒有,大使先生!”
“hat?”朱爾典發出了疑問。
但很快,這個疑問就由自己做出了解答。
因為朱爾典用旁光就能感覺到,左邊車窗方向似乎是有什麼不對勁。
扭頭看時,頓時驚恐萬狀,“撒旦,他是東方的撒旦!”
無他,隻因一個穿著大清一品官服的老怪物,正對他招了招手,順手摘下頂戴花翎給自己扇扇風,此時臉上露出的微笑,全是戲謔與殘忍。
磨牙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