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婿,你且說說,以後會怎麼追究張奉天的責任?”
馮河甫都坐不住了,過來拉住韓老實的胳膊。
韓老實心裡很無語:我就那麼一說,你還真當真了呀?
而且自從說要追究張奉天責任之後,就一口一個“賢婿”,叫得煞是親熱。但其實也不算違和,因為馮河甫都快要六十了。
在年齡這塊,當韓老實的老丈人,那肯定是綽綽有餘。
韓老實也是沒有辦法,誰讓某些時候就抱著人家的閨女呢?
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讓他們用錢來賠償損失!”
馮河甫聽到“錢”這個字眼,頓時眼睛一亮,道:
“賠多少?”
韓老實索性就放飛自我,道:
“這筆軍火既然價值一千八百萬銀元,但是真要全數賠償,也不現實。索性就打個折扣,湊個吉利數字,讓他們賠八百八十八萬銀元,如何?”
實際按照韓老實的想法,就是先用這個穩住馮河甫。
以後——上海的事情辦成了,誰還管以後!
馮河甫的眼睛更亮了。
這筆軍火,實際他馮河甫根本就沒有出錢,而是段祺瑞在台上的時候,以北洋政府的名義從日本那裡貸款購買。
說白了,就是黑吃黑而已。
正常來說,老道老道,誰撿誰要。
各憑本事,誰弄到手,就是誰的本事。
彆人除了眼紅,也無可置喙。
現在軍火已經被奉係牽頭劫走了,他馮河甫除了無能的狂怒之外,還能如何?
連通電譴責都不能,因為那樣豈不是坐實了他空手套白狼的齷齪?
至於為了這個事情而與張奉天兵戎相見,大動乾戈,那就更不可能了,而且也沒有可操作性。
從江蘇、湖北出兵到奉天,跨越四省,行程三千裡,那不是純純扯犢子嘛。
隻能當啞巴虧吃了。
而現在韓老實說是給他追討回來八百八十八萬銀元,簡直堪比村裡發金條了。
更不用說馮河甫本身就是錢癖,愛財如命,如何能扛得住這個香噴噴的大餅?
於是,他當即抬手叫過副官,準備紙筆,還有紅泥印盒。
隻見馮河甫提筆在手,刷刷點點,很快就寫下了一頁白紙——不開玩笑,人家在當兵吃糧之前,可是正經八本的讀書人。
小心的吹乾墨跡,端詳兩眼之後,感覺挺滿意,於是就拿給了韓老實。
韓老實接過來一看,頓時目瞪狗呆:我尼瑪,還有這操作?
隻見上麵白紙黑字,立下了契約,據定韓老實負責追討回來八百八十八萬銀元,否則需要自掏私帑補齊。
“來來來,賢婿按個手押——唉,對了,就是這樣!”說著,就拉起了韓老實的手,在印盒的紅泥上蹭了蹭。
韓老實懵懵懂懂,渾渾噩噩,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按上了手印。
然後馮河甫還很貼心的從兜裡掏出手絹,蘸著唾沫,把韓老實手指上殘留的印泥擦拭乾淨。
這才心滿意足的收起了書契。
在這個時代,按下手印的契約可不是鬨著玩的,說破大天也得遵守,不管是誰,包括這些大軍閥頭子在內,甚至狗肉將軍張宗昌那種混人。
可以不拿法律當盤菜,但是不能拿契約不當回事兒。
否則是要被天下人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