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寂的青鬆,蜿蜒的溪流,低矮的石燈,甚至還有枯山水。
沿著石板路朝霓轟隊的道場走去,董峰越看越是嘖嘖稱奇,沒想到霓轟宿舍這邊,竟然修的這麼考究。
而在他身後,霓轟隊員們好奇的目光,如同無數細小的探針,刺的董峰身上有些癢癢。
當然,更癢癢的是手。
到達道場的路有些長,一行人就這麼沉默的走著,氣氛中透著尷尬。
霓轟隊成員的身體都在尷尬中慢慢僵硬,隻有東四郎依舊懶散,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聳了聳肩,雙手枕在腦後,朝著董峰開口問道:“話說董峰君,你的槍術為那樣強?簡直像是活過來的龍一樣。”
董峰則隨口答道:“練得多,打得多,槍就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就像你吃飯不會去想怎麼用筷子,呼吸不會去指揮肺葉,它自然活過來了。”
“那樣的話,控槍怎麼能平穩?是有什麼獨特的發力技巧嗎?”
“沒什麼奇特的技巧,你們霓轟的刀法,不也講究‘心、體、劍’一體嗎?華夏的槍術也講究人槍一體,硬要說發力技巧的話,就是力發於胯,傳於腰,最後合於槍,不過硬要按照這個規律生搬硬套,反而落入下乘。”
答案樸實,卻讓幾個豎起耳朵的霓轟隊員若有所思。
東四郎又追問了幾個關於發力與步法配合的細節問題,讓所有霓轟隊員意外的是,董峰竟沒有絲毫藏私之意,他邊走邊隨意開口,仿佛在指點自家武館的後輩。
“槍是‘百兵之王’,也是“百兵之賊”,隻知正路死板僵硬,無法勝過強於自己的對手;隻知歪路則沒有根基,對上遠不如自己的對手都會翻車。”他隨手比劃了一個虛晃的動作,手臂軌跡如毒蛇吐信,帶著殘影,“所以槍術便如兵法,當以正合,以奇勝!”
“所以,槍術對戰需正身穩架,輕身活招!正身穩架,是為‘以正和’,輕身活招,是為以奇勝......”
他寥寥數語,直指核心,如同用鑰匙打開了鏽蝕的鎖,幾名霓轟隊員眼中瞬間迸發出豁然開朗的光彩,隻覺得平日裡百思不得其解的滯澀處,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東四郎臉上懶散的神情收斂了些,他抱著膀子,語氣複雜地開口:“雖然很感謝你這幾句提點,讓我們受益匪淺。但是,你可彆指望我們會用霓轟的劍術秘傳和你交換。”
董峰聞言,腳步未停,隻是微微側過頭,看了東四郎一眼。
“不用換,華夏的武藝堂堂正正,凡心懷正道者,均可學習。”
“不怕我們學了之後,說這是我們霓虹的武術?反而把你們華夏的名頭擠到一邊去?”
董峰瞥了他一眼,懶得作答,東四郎也隻是燦燦的笑了笑。
隻要是個練武的,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這不是個簡單的聲稱問題,而是個嚴肅的曆史考古問題。
武藝的流派和溯源,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各個流派的武藝淵源,並非靠著本門派的人嘴上隨便說兩句就能確認的。
本地縣誌和史料的印證,原先家中長輩在曆史或者文人筆記中的記載,還有門派內的傳承譜係或者弟子名冊,這些總得有吧?
不然呢?拿幾張21世紀的a4紙過來,就說自己門派的武藝能追溯到明朝某個武將或者名人?真以為一句話就能把自己祖宗給改了給彆家當孫子去?
事實上,即便在原先的世界裡,武藝的溯源也是一個很明確的事情。
剛柔流空手道起源於華夏的白鶴拳,甚至剛柔流祖師爺的名字都能在白鶴拳門內的名冊內找到;柔道公認的始祖陳元贇,更是能從華夏和霓轟雙方的史料中得到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