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你說咋辦？！公社不管？縣裡不管？讓客人空著肚子在院子裡乾瞪眼？你看看大家的眼神……額今天要是不吐點東西出來，怕是連這個門都出不去吧？”
“是杯水車薪！可它好歹是水啊！能讓彎河喘半口氣！”
劉青山目光灼灼，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有力：“崔主任，你剛才的話一點沒錯！”
“彎河現在，不單單是彎河！它就是咱西北的臉！這張臉，總不能光靠彎河一家勒緊褲腰帶來撐吧？要撐，就得大家合力，尤其是——上麵！縣裡！甚至地區！”
“你剛才說縣裡楊主任？這不正是該楊主任，甚至更上麵的領導們出麵扛起這‘省臉’大旗的時候嗎？”
這話仿佛是黑暗裡投進的一顆火種！
“對！就是這話！找上麵！找縣裡楊主任去！”王有福第一個跳起來，臉色全是興奮。
“讓楊主任想辦法！他要是扛不動，就找更大的領導！沒道理讓咱彎河一家當散財童子，散儘家財給全省撐門麵！”趙滿倉拍著大腿，唾沫星子橫飛。
“就是！天知道這‘貴客’啥時候才斷流？一個月？半年？彆說咱彎河，到時候公社這點家底也得被吸乾抹淨！”有人嘶聲喊道。
話，徹底點透了！
崔陽隻覺得背脊一涼，頭皮發麻。
沒錯！
這“麵子工程”的千斤重擔，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公社主任，或者一個剛吃飽飯的彎河能獨自扛下的？！
他蹭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土地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行！沒說的了！額這就去縣裡！麵見楊主任！”
他聲音急促，像被火燒了屁股，“大家夥等信兒吧！”
他說著就往外走。
“哎崔主任！等等！還有！”劉福來趕忙攔住。
“還——有——？”崔陽的聲音拔高，拉長調子像是再壓一根稻草就要崩潰。
“接待的人手啊！”
劉福來趕緊把話倒出來，指著旁邊幾個臉黑如鍋底的生產隊長，“你瞧瞧！地裡犁耙正等著人，秋種火燒屁股！華山廠裡機器還沒抹順當！上百頭豬也得有人喂吧？”
“大家夥都憋著一肚子火！再耽誤幾天，這人心…怕是都要散架了！”
崔陽目光掃過那幾個隊長陰沉的臉色，心裡咯噔一下，這又是一個難題！
他下意識地、幾乎是本能地轉向劉青山：“青…青山！你腦瓜子活！這又該咋弄？！”
劉青山迎著他焦急的目光，語氣沉穩而條理分明：“立規矩！刻不容緩！”
“第一：分級接待！”
“以後上級部門來人，由誰出麵？大隊乾部負責即可！生產隊長、小學老師、民兵連長…統統各歸各位！不得擅離本職！”
“第二：支援力量！”
“縣裡、公社必須立刻抽調精乾人手，常駐彎河！成立專門接待協調小組！既是迎賓，也是縣裡的耳朵、眼睛和嘴巴！能在第一時間處理協調，也能及時向上麵傳遞信息！”
他看向崔陽，眼神帶著一絲善意的提醒：“這麼一來，崔主任你也犯不著天天守著彎河連軸轉啦！公社不還有很多事？還能省點腿腳功夫？！”
崔陽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連連點頭，沉重中終於透出一絲輕鬆：“哈哈…青山！你這法子好！實在！額先去縣裡搬救兵！回來立刻研究這章程！人手我調！”
說著，他就站起身準備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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