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劉青山將朱霖送到理工大學家屬院樓下,在陰影中兩人又來了一番纏綿,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這才依依不舍的告彆。
當他回到華僑公寓這邊時,牆上的石英鐘,時針已經悄然指向了十點。
整個城市,似乎都開始寂靜下來。
他脫下還帶著外麵凜冽寒氣的大衣,一走進房間,一股與室外那冰冷如刀的寒氣截然不同的熱浪,便瞬間將他整個人溫柔地包裹。
牆上掛的溫度計,紅色的水銀柱清晰地指向了“25”的刻度。
說是溫暖如春,也絲毫不為過。
他不禁在心裡暗自感歎,這華僑公寓,不愧是專門為外賓和歸國華僑們準備的,各種待遇確實非同一般。
光是這燒得足足的暖氣,就足以讓全燕京百分之九十的人羨慕到眼紅。
他先去衛生間衝了個熱水澡,將一天奔波的疲憊連同沾染上的火鍋味,都衝洗得乾乾淨淨。
然後,他隻穿著一條短褲,便鑽進了那早已被暖氣烘得暖洋洋的被窩裡。
身體陷進柔軟的床墊,蓋著輕盈卻無比保暖的鴨絨被,那種從骨頭縫裡都透出來的舒泰感,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歎。
他靠著床頭,從床頭櫃上端起那杯早已晾得溫熱的茶水,慢悠悠地喝了兩口。
茶香在唇齒間彌漫開來,他的思緒,也如同這杯中嫋嫋升騰的蒸汽,開始不受控製地,回溯起今天所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毫無疑問,今天的主角,是朱霖。
從清晨重逢時她那不管不顧的、帶著淚水的擁抱,到房間裡那炙熱纏綿的吻,再到最後在新家裡那份塵埃落定般的、充滿了歸屬感的相擁……
她的喜,她的羞,她的嗔,她的癡,如同一幕幕電影畫麵,在他的腦海中反複地上演。
朱霖暫時算是被自己安撫下來了。
劉青山放下茶杯,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他幾乎可以肯定,宮雪之前,一定和她通過電話了。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和內容,但人的直覺,有時候比最嚴密的邏輯推理還要可怕。
這一點,從今天朱霖的某些細微反應中,就能窺見一二。
比如,
在他那番“上窮碧落下黃泉”的霸道告白之後,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無比複雜的、混雜著感動與痛苦的神情。
再比如,
後來在團結湖那邊的新家裡,她雖然淚流滿麵,但那淚水中,除了幸福,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他看不懂的、如釋重負般的宣泄。
換句話說,
朱霖大概率已經知道了,他在滬上對宮雪說的那句話,或者說,是那個荒唐得近乎無恥的答案。
可今天一整天,從始至終,她都忍住了,一個字都沒有問。
想到這裡,
劉青山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慶幸與後怕。
這,是好事!
是天大的好事!
她沒有問出口,就相當於默認了這種現狀。
這既是給自己留了體麵,也是給彼此之間留下了最關鍵的、可以轉圜的餘地。
如果她今天真的當著自己的麵,將那件事徹底挑明,質問他,那他該如何回答?
是承認,
還是否認?
承認,
以朱霖那般清高孤傲的性子,恐怕會當場與自己決裂。
否認,
那便是欺騙,一旦將來被拆穿,後果將更加不堪設想。
所以,她不問,便是此刻最好的局麵。
劉青山沒有因此而陷入兩難的境地,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甚至在心底裡,升起一絲自私而又卑劣的念頭——他巴不得朱霖能夠永遠這樣“糊塗”下去,永遠不要將那件事給挑明,甚至最好,永遠都不知道宮雪的存在。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他便自嘲地搖了搖頭,暗自歎了口氣。
他知道,這不可能。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更何況,無論是朱霖,還是宮雪,都絕非那種可以任人擺布的、逆來順受的尋常女子。
她們都是天之驕女,都擁有著自己的驕傲與堅持。
但,再難,也要走下去。
開弓,已沒有回頭之箭!
他劉青山,不是前世那個在生活中處處碰壁、優柔寡斷的失敗者了。
大丈夫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絕不能後悔,更不能輕易放棄!
更何況,
他還是一個堂堂的重生者!
擁有著超越這個時代幾十年的見識與閱曆,如果連這點感情上的糾葛都處理不好,那還談何去建立商業帝國,去改變世界格局?
那簡直就是對“重生”這兩個字最大的侮辱!
他不能氣餒,更不能膽怯!
他看著茶杯上方那嫋嫋升騰、變幻不定的蒸汽,目光,也隨之從之前的搖擺與僥幸,逐漸變得無比的堅定、銳利,甚至帶著一抹決絕!
我,
全都要!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朱霖、宮雪、於曼妮。
這三個已經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印記,又各有千秋、風華絕代、豔麗絕倫的女子,他一個,都不能放,也一個,都不想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