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撐著戰術台,緩緩站直了身體。他胸口的烙印不再滾燙,轉而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老大,你剛才說……探監?”烈風沒搞懂這個詞,但從張帆的臉色看,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它不是去探監。”張帆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對自己說,“它是去給監獄升級,給獄卒換裝備。”
他抬起頭,看向屏幕上那個閃爍的坐標,【法則節點·一號:囚籠】。
“虛空律者,是‘建築師’的清潔工具,一個被扭曲了用途的宇宙免疫細胞。”張帆快速解釋著從歐米茄卷軸中得到的信息,“它的職責是回收、格式化那些不符合‘秩序’的混亂能量。”
“現在,‘建築師’嫌這個工具不夠好用。”他指著那個坐標,“它要親自下場,把這個‘清潔工’,改造成一個更徹底的‘收割者’。柳青青說的那個更古老的‘收割’,指的就是被徹底魔改後的虛空律者。”
朱淋清的眉頭緊鎖:“所以,它用賽拉斯的死,打開了通往那個囚籠的後門。我們在這裡拆它的工具,它在家裡造一把更厲害的刀。”
“我們必須阻止它。”張帆的語氣不容置疑。
“怎麼阻止?”朱淋清立刻提出疑問,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那個虛空律者,我們上次差點就栽在它手裡。現在它被‘建築師’刺激,隻會更危險。我們趕過去,萬一把它放出來了怎麼辦?那不是引來一場更大的災難?”
“你說得對。”張帆看著她,“但醫生不能因為手術有風險,就眼睜睜看著護士給病人注射毒藥。”
他頓了頓,繼續說:“它現在是‘病人’,‘建築師’是正在感染它的病毒。我們不去,它百分之百會變成毀滅性的腫瘤。我們去,至少還有機會把它從手術台上搶救下來。”
烈風聽得一知半解,但他抓住了重點,一拳砸在自己胸甲上:“乾就完了!老大你說怎麼乾!”
“強攻不行。”千刃的聲音響起,他一直站在旁邊擦拭著自己的刀,此刻終於開口,“它的存在是概念性的。破壞它的‘形’沒有意義,必須斬斷它的‘根’。”
張帆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千刃說得對。我們這次不是去戰鬥,是去做一台‘概念剝離’手術。把‘建築師’新植入的控製程序,從虛空律者的本源上,活生生剝下來。”
他轉向烈風:“你的力量,充滿了最原始的混亂。等會兒,你需要用你的力量,去乾擾‘建築師’那套井然有序的改造程序,給它製造‘噪音’。”
他又看向千刃:“你是手術刀。我會把我的力量灌注給你,讓你能短暫地‘看到’並‘切斷’法則層麵的連接。”
“那我呢?”朱淋清問。
“你負責開路和斷後。”張帆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小蘇,設定航線,目標,法則節點一號!朱雀引擎,最大功率,我們沒時間了!”
“明白!正在設定躍遷航道!”蘇曼琪的聲音傳來,“警告!目標區域存在強烈的空間扭曲,是‘建築師’法則刻意掩蓋的‘虛空裂隙’!我們的船……可能會被撕碎!”
“那就讓它撕。”張帆的聲音冷得像鐵,“隻要能在引擎報廢前把我們送到就行。”
希望號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艦首前方的空間被強行撕開一道裂口,裡麵不是璀璨的星河,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
飛船一頭紮了進去。
瞬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台正在高速運轉的洗衣機。上下左右的概念消失了,時間流速變得毫無規律。艦橋的燈光瘋狂閃爍,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
“船體完整度百分之七十……六十五……”蘇曼琪的報告聲斷斷續續,“能量護盾正在被無效化!我們正在被……概念性地抹除!”
“撐住!”朱淋清低吼一聲,雙手按在控製台上,將自己的“秩序之力”強行注入飛船的穩定係統,勉強維持著艦橋內一方空間的穩定。
就在這時,張帆胸口的純白色烙印,發出微弱卻清晰的悸動。
“左舵三十七度,引擎推力降低百分之十。”他閉著眼睛,根據烙印的指引,下達著一個個匪夷所思的指令。
在千鈞一發之際,希望號總是在被扭曲的空間法則徹底吞沒前,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瘋狂的拉扯力驟然消失。
“我們……到了。”蘇曼琪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眾人透過舷窗望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他們懸停在一道巨大無比的、半透明的宇宙傷痕麵前。這道“裂隙”內部,流淌著無窮無儘的純粹虛空能量,像是宇宙的一條主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