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的咆哮和千刃冰冷的刀光,在張帆身後化作遙遠的背景音。
那些由法則構成的守衛,像潮水般分開,為他讓出了一條通往秩序巨門的道路。
它們的目標不是他。
他是那個該被“回收”的最終產品。
朱淋清的身影一閃,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張帆!”
她的指尖,隻觸碰到了一片冰冷的虛無。
張帆的手,按在了那扇由億萬法則符文構成的巨門之上。
門,沒有推開。
它像水麵一樣,將張帆吞了進去。
眼前的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無垠的純白。
沒有上下,沒有遠近。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在這裡失去了意義。
一個身影,就站在那片純白的正中。
他穿著張帆記憶裡爺爺最喜歡的那件舊外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眼神卻像宇宙一樣高遠、冷漠。
“你終於回家了,孩子。”
“建築師”開口,聲音裡充滿了慈愛,仿佛在歡迎一個晚歸的家人。
“這裡不是我的家。”
張帆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胸口的三色烙印在微微發燙。
“這裡是你的病房。”
“病房?”建築師笑了,搖了搖頭,“不,孩子,這裡是宇宙的最終形態。一個沒有錯誤,沒有痛苦,沒有意外的完美世界。”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宇宙從混亂的‘病症’中拯救出來。”
“生命,就是最原始的混亂。隻有將它納入絕對的秩序,才能避免最終的熵增與寂滅。”
“一個不能犯錯的世界,就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世界。”
張帆的聲音很平靜。
“你所謂的秩序,隻是一個巨大的、完美的囚籠。你抹殺了所有的可能性,隻為了得到一個確定的、冰冷的結果。”
“這不是拯救,這是謀殺。”
“看來,你的‘病’,比我想象的更嚴重。”
建築師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眼神卻冷了下來。
“你是我最傑出的造物,融合了‘生’與‘滅’,本該成為秩序最完美的執行者。”
“但你卻誕生了‘自由’這個最不該有的bug。”
他緩緩伸出手。
“不過沒關係。任何程序,都可以被修正。”
“讓我來幫你……切掉多餘的部分。”
一道由純粹扭曲法則構成的光束,從他指尖射出。
它沒有能量波動,沒有溫度,它隻是一個概念。
一個“修正”的概念。
它要將張帆腦海裡關於“平衡”的一切,關於“自由”的一切,全部重寫,讓他回歸“完美”的出廠設置。
張帆沒有躲。
他胸口的三色烙印猛然爆發。
純白的光芒中,交織著混沌的漆黑與代表自由的翠綠。
他同樣伸出手,迎向那道修正之光。
兩種截然相反的宇宙觀,在純白虛空中轟然對撞。
沒有聲音。
張帆感覺自己的意識被瞬間撕碎,又被強行重組。
他看到了宇宙的誕生,看到了第一個細胞在混亂中偶然出現。
他又看到了建築師眼中的宇宙,所有星辰都按照精準的軌道運行,所有生命都按照固定的程序生活、死去,沒有一絲偏差。
“放棄吧,孩子。”建築師的聲音在整個虛空回蕩,“混亂隻會帶來毀滅,隻有秩序才是永恒。”
他掌心的光芒更盛,一道道法則鎖鏈憑空出現,纏向張帆。
它們要鎖住的不是張帆的身體,而是他的意誌。
“不。”
張帆頂著那股足以改寫現實的壓力,一字一頓。
“混亂,也帶來新生。”
他胸口的烙印旋轉得越來越快。
那股融合了“生”“滅”、“混沌”、“自由”的全新力量,不再是單純的抵抗。
它像一種病毒。
一種思想的病毒。
它開始順著建築師的法則光束,反向“侵蝕”過去。
建築師的法則鎖鏈上,開始出現了一絲絲翠綠色的“雜質”。
原本完美無瑕的秩序,出現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變量”。
建築師的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