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的,才是真正的生機。
“我明白了。”
千刃抬起頭,眼中最後一點猶豫,化作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斬斷舊我,迎接新理。”
他手中的長刀,不再是格擋,而是主動迎向了那漫天的刀光。
他一刀揮出。
斬向的,不是那些幻影。
而是斬向了那個曾經因為斬斷家族錨點而痛苦、而迷茫的“自己”。
“啊——!”
所有的幻影,在這一刀之下,發出了無聲的尖嘯,瞬間化作了純粹的靈魂能量,煙消雲散。
千刃腰間那枚滾燙的金屬碎片,自動飛出,懸浮在他麵前。
它在空中融化,變形,重新凝聚。
最終,變成了一柄造型古樸、長約一尺的暗金色短刀。
刀身上,無數古老的、千刃從未見過的符文,依次亮起。
他伸出手,握住了這柄短刀。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比堅實的感覺,從刀柄傳來。
這不是家族的錨點。
這是他自己的錨點。
是他的“理”。
千刃的意識,猛地回歸現實。
他發現自己依然站在希望號的艦橋上,手中,正握著那柄剛剛誕生的暗金色短刀。
躍遷,結束了。
“老大,我們到了。”
蘇蘇曼琪的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而有些發顫。
“他們……正在屠殺。”
希望號的艦橋,在概念躍遷結束的瞬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盯著主屏幕上的畫麵。
銀河係旋臂的荒蕪邊緣,一片被命名為“艾米拉”的星係。三艘線條流暢、散發著銀白冷光的審判艦,成品字形,將一顆小小的殖民衛星圍在中央。
“他們在乾什麼?”烈風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骨節發出脆響。
沒有炮火,沒有爆炸。
三艘審判艦的艦首,同時射出一種灰蒙蒙的能量網。那能量網並非實體,它覆蓋在殖民衛星之上,像一個正在緩慢收縮的透明牢籠。
衛星上,無數道細微的、代表著生命意誌的光點被從城市、從建築、從每一個活著的生命體上強行抽離出來,彙入那張大網,讓那張網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
“他們在獻祭。”蘇曼琪的聲音發乾,她麵前的控製台數據流像瀑布一樣刷新,“他們在抽取這個剛剛覺醒的文明的所有‘自由意誌’,用來強化某種……儀式。”
屏幕的角落,顯示著從衛星上傳來的求救信號,雜亂,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他們的武器,一些原始的能量炮和實體導彈,打在審判艦的護盾上,連一圈漣漪都無法激起。
這根本不是戰鬥。
這是一場狩獵。
烈風的眼睛紅了。“老大!”
他猛地回頭,看向張帆。那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恐懼,隻剩下一種被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去吧。”張帆沒有多餘的廢話,“把那個籠子,給我撕開。”
“好嘞!”
烈風的身影從艦橋消失。
下一秒,希望號的前方,一道狂暴的灰色龍卷風憑空出現,像一頭發瘋的巨獸,朝著那三艘審判艦中間的空隙猛衝過去。
這一次,風暴沒有失控。它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繞開了那顆脆弱的殖民衛星,卷向那張正在收割意誌的大網。
“風暴掩護,千刃,切斷連接點。”張帆的命令冷靜地響起。
千刃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灰色風暴的邊緣。他手中握著那柄新生的暗金色短刀,眼神清澈如洗。
他看到了。
那張概念之籠,由三萬七千個能量節點構成。每一個節點,都像一個毒瘤,深深紮根在空間的法則裡。
“理”,當斬。
他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無法捕捉的流光。
沒有聲音,沒有碰撞。
他隻是從那些節點的概念層麵,輕輕劃過。
“哢嚓……哢嚓……”
一連串細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空間的底層結構中響起。
那張正在收縮的灰色大網,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停滯。連接著它的能量節點,正在被一個接一個地斬斷。
“有效果!”蘇曼琪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
就在這時。
其中一艘審判艦的艦橋頂部,緩緩升起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貼身戰甲,背後,背著一把和他身高極不相稱的巨大長弓。
他沒有看烈風的混沌風暴,也沒有看正在大肆破壞的千刃。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直接鎖定了希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