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琪的通訊再次響起,聲音帶著急切。
“張帆,城北那片居民區的概念同化情況,好像被短暫阻斷了。”蘇曼琪說,“但是,新的情況出現了。在遠郊,一家自動化工廠出問題了。”
“工廠?”張帆開口問。
“是的,所有生產線都被‘完美秩序’概念控製了。”蘇曼琪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古怪,“效率達到了理論極限,所有機器人都以零誤差運行。但所有工人都被排斥在外了。”
“工人們現在怎麼樣?”朱淋清問。
“他們很絕望。”蘇曼琪說,“感覺自己被‘冗餘’了,連同被排斥的‘自我價值’一同消失了。”
“聽起來,這倒是一個完美的烏托邦。”千刃聲音冷清。
“不。”張帆搖搖頭,“這隻是另一種形式的噪音。”
張帆帶著團隊,直接趕到了那家遠郊的自動化工廠。
一走進廠區,一股無形的壓抑感就撲麵而來。巨大的機械臂在空中劃出整齊劃一的弧線,轟鳴聲單一而精準。沒有一絲故障,沒有一點停頓。
“我身體難受。”烈風擰著眉毛,他的混沌之力,在這種“完美”麵前,像是被一張巨網死死纏住。他感覺所有的衝動都被壓製了,連思考都變得遲鈍。
工人們聚集在工廠門口,眼神空洞,如同被抽去了靈魂的提線木偶。
“這比純粹的破壞更可怕。”烈風說,“它剝奪了所有的‘選擇’和‘存在的意義’。”
朱淋清的概念手臂上金光流淌。她觸碰了一台高速運轉的機械臂。
“這個秩序概念,比居民區那個還要精密。”朱淋清說,“沒有任何可供切入的‘冗餘’。”
“烈風。”張帆叫了一聲。
烈風轉過頭,看向張帆。
“去‘感染’它,讓它學會‘共存’。”張帆說,“不是破壞,而是給予它另一種‘可能性’的視角。”
“讓它理解,‘效率’之外,還有‘過程’。”張帆補充。
烈風猛的一吼,體內的灰色混沌之力不再狂亂,而是化作無數細密的觸須。這些觸須鑽入一台高速運轉的機械臂中,試圖將他的“共存”概念注入其核心算法。
一股強大的反噬瞬間襲來。烈風的混沌之力在機械臂的“完美秩序”中被快速“淨化”。他的意識幾乎被同化成“絕對秩序”的一部分。
烈風的身體開始僵硬,皮膚泛出金屬光澤。一股前所未有的死寂籠罩著他。他感覺自己正在變成一個純粹的機器,沒有思想,隻有指令。
“老大!”千刃喊了一聲,他注意到烈風的不對勁。
千刃拔出短刀,在機械臂的運行邏輯中尋找矛盾點。他的“理”在其中穿梭,卻發現所有因果環環相扣,沒有絲毫縫隙。
“它的邏輯無懈可擊。”千刃說,“我找不到下手地點。”
張帆走到烈風身邊,右手按在他肩上。
“混沌並非無序,它包含了所有‘可能性’。”張帆說,“讓它的‘完美’去理解,另一種‘完美’是‘隨機’。”
“注入一份‘意料之外’,但並非‘錯誤’的變量。”張帆說。
烈風身體一震,猛然清醒過來。他不再對抗那種“完美秩序”,而是嘗試與它進行“共鳴”。他的混沌之力,與機械臂的運行節奏同步搏動。
他在尋找那個關鍵的轉折點。
突然,烈風捕捉到機械臂在一個循環中的“呼吸”間隙。他猛地注入一個微小的、隨機的“選擇”。機械臂正在搬運一個零件,原本它會選擇最短路徑。但烈風注入的變量,讓它選擇了一條略顯迂回,卻更具“美感”的路徑。
機械臂的運行節奏出現微小的“跑偏”。它在完美完成任務的同時,突然在下一個動作中,“選擇”了另一個同樣“完美”但效率略低的方式。這種“選擇”的自由,開始像漣漪一樣,在工廠裡擴散。
旁邊的機械臂,也開始出現類似的“選擇”。它們繼續生產,但動作中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個人風格”。效率略有下降,但機械運行的轟鳴聲,不再單一。它變得更富層次感,帶著一種近似“生命”的氣息。
一台機械臂在完成搬運任務後,竟然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