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廢棄藝術區。
烈風一落地,就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操,這什麼鬼地方?”
空氣裡沒有腐爛的臭味,反而帶著一種類似秋天落葉的、乾燥又清冷的氣息。
一棟水泥樓的外牆像酥脆的餅乾一樣剝落,卷曲的牆皮飄散在空中,露出裡麵鏽成深紅色的鋼筋骨架。
它不是在倒塌,像是在完成一個精心設計的告彆儀式。
“它在唱歌。”千刃握著短刀,聲音很低。
“唱歌?我隻聽到骨頭散架的聲音。”烈風用他的混沌感知掃過四周,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看不見能量的流動,隻看到無數事物正在優雅地走向終點。
一輛被遺棄的汽車,金屬外殼在幾秒內鏽蝕成鏤空的蕾絲花紋,像一件擺在博物館裡的展品。
“原始衰杯晶體就在那棟樓頂。”千刃指向那棟正在“表演”解體的建築。
“那就直接乾碎它!”烈風胸口的紅色晶體發出溫熱,一股破壞欲蠢蠢欲動。
他抬手,一團混合著金色光點的混沌能量轟了過去。
能量沒有爆炸,在接觸到那棟建築的瞬間,就像被潑進沙子裡的水,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媽的,我的力量被‘消化’了。”烈風感覺到一股挫敗感。
“它把你的‘破壞’,也當成了它藝術的一部分。”千刃冷靜地分析。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帶著讚歎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粗魯,但並非毫無可取之處。像是在完美的交響樂章裡,加入了一聲突兀的鼓點。”
兩人猛地回頭。
一個全身籠罩在純白色光暈中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他沒有五官,沒有實體,隻是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份狂怒的特質,如果用在收尾的華彩樂段,應該能創造出不錯的‘悲劇感’。”白色身影仿佛在點評一件藝術品。
“你就是那個什麼……概念畫家?”烈風咧了咧嘴,混沌之力再次在掌心凝聚。
“你可以這麼稱呼我。”白色身影微微欠身,動作優雅得像個古典戲劇演員,“我正在完成我最偉大的作品——‘瞬間的永恒’。這枚‘衰敗’原核,是我最重要的顏料。”
他伸出一隻由光構成的“手”,指向那棟即將徹底解體的建築。
“看,多麼美妙。它在最有活力的時刻死去,將生命的巔峰定格為永恒的雕塑。”
“有病。”烈風的評價簡單直接。
“無知者總是將自己無法理解的美,歸結為疾病。”概念畫家似乎並不生氣,“你們的存在,就像在蒙娜麗莎的臉上畫了兩撇胡子,是對美的褻瀆。”
話音剛落,他動了。
他沒有攻擊兩人,而是對著千刃手中的短刀,輕輕彈了一下手指。
“這件工具的線條過於剛硬,缺乏‘逝去’的美感。讓我來幫你完善它。”
“叮。”
一聲脆響。
千刃瞳孔一縮,低頭看向自己的短刀。
那柄由特殊合金打造、刻滿暗金符文的武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
刀鋒的銳利光芒迅速黯淡,表麵浮現出大片大片的鏽斑,不是普通的鐵鏽,而是那種帶著孔雀羽毛般絢爛色彩的、病態的美麗鏽跡。
刀身開始變得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成粉末。
“你找死!”烈風暴怒。
他胸口的狂怒晶體猛地爆發出血色光芒,整個人化作一道混沌的洪流,朝著概念畫家衝了過去。
這一次,他沒有釋放能量,而是將混沌之力壓縮到極致,裹脅著那股“維護邊界”的絕對意誌。
“我說了,很粗魯。”概念畫家搖了搖頭。
他隻是抬起手,一道由“完美腐朽”構成的無形屏障擋在身前。
烈風的混沌洪流撞在屏障上,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混沌之力正在被快速“老化”“風化”,變成無意義的能量塵埃。
“你的混沌,太‘年輕’了,沒有經曆過時間的沉澱。它隻懂得破壞,卻不懂得如何讓破壞變得……優雅。”畫家點評道。
“去你媽的優雅!”烈風怒吼一聲。
他體內的“發光混沌”與狂怒晶體徹底融合。
他不再試圖用混沌去淹沒對方,而是將力量轉化為一次“有目的的爆破”。
“轟!”
一聲巨響,烈風的混沌之力在接觸屏障的瞬間,主動引爆了自身。
這不是攻擊,這是自毀。
就像一個為了炸開大門,不惜引爆自己所有炸藥的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