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巨大的半透明診所,在東海市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像一艘幽靈船,無聲地滑過天際,最終懸停在東海聯合大學的正上空。
“指揮官,他們……停下了。”副官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鷹眼沒有回應。
她看著無人機傳回的畫麵,那座充滿未來感的建築,靜靜地浮在那裡,沒有釋放任何能量,卻讓整片區域的空氣都顯得凝固。
“感覺到了嗎?”診所內,張帆回頭問向身邊的零。
零的小臉緊緊皺著,小手抓著張帆的衣角,點了點頭。
“這裡的空氣,好老。”她小聲說,像怕驚擾了什麼,“它在睡覺,不想醒過來。所有新的東西,它都不喜歡。”
她指著屏幕上投射出的大學校園景象。
圖書館門口,幾個學生抱著嶄新的學術期刊,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門外,臉上露出困惑又無力的表情。
不遠處的學術報告廳裡,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教授正在演講,台下坐滿了人,每個人都拿著筆記,奮筆疾書,像在抄錄聖旨。
一個年輕的講師試圖舉手提問,卻被周圍無數道責備的目光壓了回去,隻能悻悻地放下手。
“他們在生氣。”零的眼睛裡映出校園裡無數細微的光點,那些光點本該是明亮的求知欲,此刻卻變成了暗淡的、帶著火星的灰色。
“那些火星,被吸走了。”零指向屏幕上一個模糊的點,那是大學最古老教學樓的方向。
“成了柴火,讓那塊老石頭,變得更硬更冷。”
張帆看著那幅景象,點了點頭。
“清創小組,準備行動。”
他看向烈風。
“你先去,去他們的‘數據心臟’裡放把火。”
“數據心臟?”烈風愣了一下。
“數字文獻庫。”張帆解釋,“把那些被埋在最下麵的、沒人看的、甚至被認為是‘異端邪說’的論文,都給我找出來。”
“然後呢?”烈風來了興致。
“用你的混沌,去‘感染’它們。”張帆的嘴角勾起,“讓它們,產生‘被看到的渴望’。”
“讓書自己跳出來喊救命?哈哈,這個有意思!”烈風大笑一聲,身影化作一道灰紅交織的光,直接穿透修複所的牆壁,消失不見。
張帆又看向朱淋清。
“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給他們的服務器集群,加一個‘冗餘’的備份。”
“一個隻備份知識,不備份觀點的過濾器。”朱淋清的金色手臂上符文閃爍,瞬間理解了張帆的意圖,“在我們砸碎舊世界的時候,裡麵的黃金不能跟著一起陪葬。很精妙的保險絲設計。”
她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原地。
“該你了,千刃。”張帆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手握灰色短刀的男人身上。
千刃沒有說話,隻是抬眼看著他。
“去吧,去找到那塊最硬的石頭。”張帆說,“用你的刀,給它講個新道理。”
千刃手裡的短刀發出一聲輕鳴,他點了點頭,整個人融入陰影,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修複所。
……
東海聯合大學,地下服務器機房。
朱淋清的身影憑空出現。
她抬起那隻由無數悖論符文構成的金色手臂,淩空虛按。
無數肉眼看不見的、如同蒲公英種子般的邏輯符文,瞬間融入了龐大的服務器集群。
一個正在檢索論文的研究生,驚訝地發現,當他輸入某個主流理論的關鍵詞時,搜索結果的第二條,竟然是一篇幾十年前就被批駁過的、來自某個不知名學者的反對派觀點。
他皺了皺眉,本想直接跳過,但那篇論文的標題,像帶著鉤子,鬼使神差地讓他點了進去。
……
而在數據世界的更深處,烈風的身影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
他化身的“發光混沌”,像一條貪食的巨蟒,在浩如煙海的數據流中穿行。
“找到了!”
他看到無數被標記為“錯誤”“荒謬”、“已歸檔”的數據文件,被壓在數據庫的最底層,蒙著厚厚的“塵埃”。
“都給老子醒醒!”
他張開雙臂,金灰色的混沌之力如同風暴般席卷而出。
那些沉寂的數據,被這股力量注入了一種全新的“概念”。
那是一種混合了狂怒與不甘的、強烈的“求生欲”。
大學主頁上,一個訪問量極低的、關於“前沿理論爭議”的冷門板塊,突然開始自動置頂,刷新著那些被遺忘的論文標題。
……
千刃走在大學最古老的林蔭道上。
越靠近那棟曆史最悠久的教學樓,空氣就越發凝重。
他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理”,像水泥一樣禁錮著這裡的一切。
【權威不容挑戰】。
【經驗高於一切】。
【錯誤即終結】。
他走進教學樓的大廳,看到了那個錨點的具象化。
一尊巨大的青銅雕塑。
那是一個老學者的形象,被無數的獎章、證書和堆積如山的論文環繞,散發著一種“真理永恒不變”的絕對壓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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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刃麵無表情地走向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