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千刃。
千刃會意,身形一閃,出現在圖書館的最深處。那裡,有一本巨大的、被無數鏽蝕鎖鏈捆綁的石質書籍,封麵上刻著四個大字——唯一正史】。
“就是你了。”千刃手中的灰色短刀浮現。
他沒有去斬斷那些鎖鏈,而是將刀尖輕輕點在了那本石書的核心。
“概念重置。”
“我重置的不是曆史,是你的身份。”
“從遺忘】的監獄,重置為共存】的檔案室。”
嗡——
捆綁著石書的鎖鏈應聲寸斷,它們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一道道流光,在整個圖書館裡延展、變形,構築成一排排嶄新、空曠、望不到儘頭的書架。
“乾得漂亮。”朱淋清讚了一句,她的金色概念手臂早已準備就緒。
“多維曆史檔案係統,啟動。”
無數光屏在圖書館裡亮起。朱淋清的指尖在空中飛舞,將那些仍在衝撞的、狂暴的曆史碎片一個個捕捉、分析、歸類。
“‘工業崛起’敘事線,歸入a區,情感權重:驕傲,掙紮。”
“‘失落魔法’敘事線,歸入b區,情感權重:神秘,遺憾。”
“‘月神信仰’敘事線,歸入c區,情感權重:虔誠,守護。”
每一段曆史,都被貼上了清晰的標簽,標注出它的概念來源和情感傾向,並與其他曆史版本構成了可以隨時查閱的、互相鏈接的樹狀圖。
但那些曆史碎片依舊充滿了怨氣和不甘,它們隻是被分門彆類地關了起來,並未被真正安撫。
“零。”張帆輕聲說。
零點了點頭,走到圖書館的中央。
她開始哼唱,歌聲沒有具體的曲調,更像是一種古老的、包容的低語。她的歌聲不評判對錯,不區分真假,隻是溫柔地流淌過每一個書架,傾聽每一個故事。
歌聲中,那個油汙工人的幻影停下了嘶吼,他默默地坐在書架前,開始講述自己一生如何與鋼鐵為伴。
那個星袍法師的幻影放下了手中的火球,歎了口氣,開始訴說他的文明如何在輝煌中走向寂滅。
被壓抑的、替代性的曆史碎片們,在歌聲的安撫下,從狂暴的“反抗者”,變成了安靜的“敘述者”。
圖書館外,廣場上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
朱淋清構建的“多維曆史檔案係統”,通過城市網絡,投射在了每一塊公共屏幕上。
人們看到了鋼鐵工人的汗水,也看到了魔法師的無奈;看到了工業時代的轟鳴,也看到了月神文明的靜謐。
他們不再爭吵誰對誰錯,而是開始好奇,開始討論,開始嘗試去理解,為什麼同樣一片土地,會誕生出如此不同的記憶。
那個紀念碑,不再是爭奪的焦點,反而成了一個小型的曆史研討會現場。
居民們開始理解,曆史或許並非隻有唯一的一條直線,而“理解並尊重不同的敘事”這件事本身,或許比爭論出一個“正確答案”更有價值。
鐵壁和他帶領的肅清者們,從頭到尾,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係統無法處理眼前的狀況,這既不符合“秩序”,也不是純粹的“混亂”。
這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動態的、多元的、自我調節的……和諧。
張帆看著這一切,腦海中的《概念藥典》緩緩合上了新的一頁。
病曆名稱:敘事多元化共存】。
他扛起那塊“舊物修複站”的木板,準備收工。
鐵壁卻一步攔在了他的麵前。
他沒有再問“你們是什麼人”。
他隻是抬起手,指向遠處那棟高聳入雲,仿佛將天空都撕裂開一道傷疤的“裂痕大廈”。
“你們喚醒的那個東西……”鐵壁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種近乎警告的意味。
“它不是這城市的病,它是這城市的魂。”
“它也不是一棟建築。”
“它是一座監獄,關押著這座城市所有‘被否定的可能性’。而你們……剛剛給了每一個囚犯,一把能打開牢門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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