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艦橋內,蘇曼琪的聲音清晰響起。
“‘終結者’航行協議激活,目標,【記憶回廊】。老大,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張帆看著星圖上那扇敞開的、通往黑暗的大門,剛準備下令,鷹眼的通訊請求就強行切了進來。
她的全息投影出現在艦橋中央,臉色比上次見麵時還要難看。
“張帆,出事了。”
鷹眼直接甩出一段視頻,是界限管理局內部餐廳的監控。
兩個穿著製服的研究員,原本麵對麵坐著吃飯,突然間,其中一個拿起餐盤,猛地砸向另一個人的頭。
“什麼情況?內訌?”烈風湊過來,看得津津有味。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搭檔了七年。”鷹眼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打人的那個說,他突然‘看穿’了對方一直在背後偷他的研究成果,想搶他的晉升名額。”
“事實呢?”千刃問。
“完全沒有。”鷹眼搖頭,“我們查了所有記錄,那兩個人合作無間,成果共享。可現在,他們看對方的眼神,就像在看生死仇敵。”
她切換了另一個畫麵,是東海市一個高檔寫字樓的辦公室。
一個項目經理正在對著她的下屬咆哮,指責下屬想要取代她。
“這股風氣正在整個城市蔓延。”鷹眼揉了揉眉心,“夫妻互相猜忌對方出軌,合夥人認定對方要卷款跑路,就連樓下廣場舞的大媽都分成了好幾個派係,互相指責對方想搶c位。”
“每個人都給自己找了個‘假想敵’。”張帆一針見血。
“不止。”鷹眼調出網絡監控數據,“社交媒體上冒出無數匿名賬號,像預言家一樣,發布各種煽動性言論。”
屏幕上跳出幾條帖子。
“你以為你的同事在幫你?他隻是想等你犯錯,然後踩著你上位。”
“彆傻了,你的另一半對你那麼好,隻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不動手,彆人就會對你動手。”
這些話精準地戳中了人們內心最深處的焦慮和不安全感。
“我能感覺到……”角落裡的零小聲開口,她的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好多尖銳的東西,在人跟人之間飛來飛去。每個人都在用最大聲的話說彆人的不好,好像這樣自己就能變得安全一點。”
“我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帖子都給攪了!”烈風看不下去了,胸口的混沌原核瞬間發動。
一股龐雜的混沌之力跨越空間,湧入城市的網絡數據流,目標直指那些匿名的煽動性賬號。
然而,下一秒,朱淋清的警報聲就響了起來。
“烈風,停下!”
鷹眼那邊,社交媒體上的帖子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刷新得更快,內容也變得更加惡毒和具體。
“你的同事a,昨天在你老板麵前說你工作效率低。”
“你老公b,上周偷偷給他前女友的動態點了讚。”
“你的‘混亂’概念,被它們當成了‘證據’。”朱淋清的金色概念手臂飛速運作,拉出一道複雜的數據模型,“它們把你的力量解讀為‘看,矛盾被激化了,這說明我們說的是對的’,你的攻擊反而給它們的謊言提供了養料。”
烈風傻眼了,他看著自己的手,感覺像是好心辦了壞事。
“這不是單純的謠言。”千刃的目光穿透了屏幕上的信息洪流,直指其背後的本質,“地球在用一種扭曲的方式,教會它的孩子們‘界限’這個詞。它想讓每個人都建立起自我保護的意識,但用力過猛,把所有人都變成了刺蝟。”
“它在害怕。”張帆的腦海中,《概念藥典》已經浮現出診斷結果。
【病症名稱:概念猜疑鏈感染】
【病因:地球對“群體性安全感缺失”的隱秘反應,在渴望建立個體邊界時,產生的防禦性過度補償。】
“它害怕自己變得麵目全非,所以讓每個人都先把自己武裝起來。”張帆合上藥典,“這病,得從根上治。”
他看向團隊成員,開始下達指令。
“烈風,彆再當黑客了,去當個演員。”
“啊?”烈風又懵了。
“找個你最看不順眼的肅清者,比如鐵壁,跟他約一架。”張帆說,“但你們不是真的打,是演戲。演一場勢均力敵,最後互相發現對方優點的戲,全程直播。”
“朱姐,”張帆轉向朱淋清,“你不是喜歡搞算法嗎?給我設計一個‘概念鏡像’挑戰係統,在全城推廣。”
“什麼功能?”
“讓每個參與者,都能跟自己的‘假想敵’進行一場概念對戰。”張帆解釋道,“但規則有點特彆。在挑戰裡,你無法攻擊對方,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發現’對方的優點,同時‘看見’自己的不足。你發現的對方優點越多,你的分數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