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能?”烈風湊近全息星圖,伸手戳了戳那個越來越亮的光點,“給什麼充能?手機嗎?”
張帆的目光沒有離開星圖,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就在剛才,他感覺自己的腦海裡好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一堆雜亂無章的幾何圖形、跳躍的引力常數,還有一種古老又笨拙的,想要把積木搭起來的衝動。
“不隻是充能。”張帆搖搖頭,“它在……組裝。”
“什麼東西在組裝?”烈風還沒問完,一旁的帷幕守望者老者突然睜開眼睛,身體繃得筆直。
他猛地望向飛船舷窗外的東海市,聲音乾澀沙啞,“來了,更深的東西,被這塊結晶喚醒了。”
老者的話音剛落,鷹眼那張寫滿“我已經麻了”的臉再次強行擠進了艦橋的通訊頻道。
“我就不問你們是不是又乾了什麼了。”鷹眼直接將幾十個監控畫麵甩到主屏幕上,“自己看吧。”
畫麵上,東海市各處都出現了詭異的景象。
一個西裝革履的金融精英,正蹲在公司樓下的花壇裡,用手指在泥土上專注地畫著一個複雜的螺旋圖案,對身邊的一切置若罔聞。
城郊的建築工地上,一個工人放棄了手裡的電鑽,開始用廢棄的磚塊和鋼筋,一絲不苟地堆砌一個完美的正方體,尺寸精確到毫米。
一個家庭主婦在公園的草坪上,用撿來的鵝卵石擺出一個巨大的、類似星圖的複雜陣列,她的孩子在旁邊哭鬨,她卻充耳不聞。
“集體行為藝術?還是什麼新的網紅打卡方式?”烈風撓了撓頭,看不懂。
“他們沒有任何交流,但行為模式高度一致。”鷹眼切換數據,“根據朱淋清提供的模型初步分析,這些圖案和建築結構……不屬於地球上任何已知文明。”
“我去看看!”烈風的身影瞬間消失。
片刻後,他出現在金融精英畫的那個螺旋圖案旁。“喂,哥們兒,畫啥呢?挺好看的,我幫你加速一下?”
他將一小股混沌之力注入泥土。
螺旋圖案在混沌之力的催化下,猛地扭曲變形,變成一團毫無美感的混亂線條。那個金融精英身體一僵,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仿佛自己最完美的作品被毀掉了,接著他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靠,這麼脆弱?”烈風趕緊收手,看著那團爛泥,一臉晦氣。
飛船艦橋裡,千刃的【理】之視野已經鎖定了那些遍布全城的圖案。
“這些不是畫,是藍圖。”他的聲音沒有波瀾,“一種極其嚴謹的建造邏輯,不允許任何隨機性的乾擾。烈風的行為在它的邏輯裡,等於格式化硬盤。”
朱淋清的金色手臂劃出一道道光弧,她將市民們建造的圖案拚接起來,投射到主屏幕上。
“吻合度97.3。”她指著拚接成的巨大圖形,又調出《概念藥典》的全息星圖,“這些,是‘創世之痕’周圍那些未知符號的二維投影。”
“他們在乾什麼?在地球上給那個什麼‘創世之痕’畫地圖?”烈風的身影返回艦橋,一臉不爽。
“我感覺到了……”零的小手緊緊抓著張帆的衣角,她的小臉皺在一起,“他們在玩積木,玩得很開心,很認真。可是,有個很害怕的聲音在他們心裡說,‘彆搭太高,搭高了會塌地’,‘彆畫太完美,畫完美了會被擦掉的’。”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它在害怕。”張帆看著屏幕上那些小心翼翼、又充滿笨拙喜悅的市民,終於明白了。
他掌心的《概念藥典》浮現出新的病曆。
【病症名稱:創世之痕的秩序投影:概念的結構性焦慮】
病因:地球在修複自身的過程中,嘗試預演並彌補核心‘概念結構’的缺失,但又因遠古的創傷記憶,陷入了對‘重複失敗’的深層恐懼。
“它想自救,但又怕重蹈覆轍。”張帆合上藥典,“所以這些行為才顯得這麼無意識,又這麼……壓抑。”
“那怎麼辦?阻止他們?那個金融精英一碰就倒了。”烈風問。
“為什麼要阻止?”張帆反問,“一個孩子想學走路,又怕摔跤,你難道要把他綁在床上嗎?”
他看向朱淋清:“朱姐,設計一個概念引導框架,就叫‘星河共建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