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頂層病房裡,鎏金吊燈的光線被淺米色紗簾柔化,落在陸青宴略顯蒼白的臉上。
他靠在填充了記憶棉的醫療靠墊上,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仿佛稍重些就會牽扯到四肢百骸的疲憊。
床頭櫃上擺著個白瓷碗,裡麵的燕窩粥還冒著細弱的熱氣。
溫蘭坐在病床邊的絨麵椅子上,手裡攥著塊乾淨的帕子,時不時伸手替兒子掖好被角。
她看著兒子指尖泛著的淡白,眼底的心疼藏都藏不住:“青宴,你還有沒有哪裡難受?”
“醫生說你做完這次的療程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陸青宴側過頭,聲音帶著一貫的溫柔:“沒有哪裡難受,你不用擔心。”
主治醫生站在一旁,語氣放得格外溫和:“溫女士,陸先生的情況我們反複確認過了,沒有器質性病變,但長期精神緊繃、思慮過重,導致神經遞質紊亂,免疫力也跟著下降。要是再這麼熬下去,後續可能會引發失眠、心悸這些並發症。”
“思慮……”溫蘭歎了口氣。
不用說她也知道自己兒子大概是因為什麼。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他經常會說夢到了妹妹,妹妹在找他之類的話。
本來就算不上好的身體,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陸青宴的眼神暗了暗:“媽,她一定就在某處等著我們……”
溫蘭點點頭,吸了吸鼻子轉移話題,“對了,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態最好出去散散心。之前張太太說青嶼灣的海邊特彆好,我已經讓管家去訂那邊的彆墅了,等你好點,咱們一起去住陣子,說不定吹吹海風,你就沒那麼多煩心事了。”
陸青宴深吸口氣,他不想讓母親失望,所以一口應下。
“好。”
“我已經沒事了,這兩天就可以去。”
動物園步入正軌,陽光的恢複也非常好。
不過隨著她一點點恢複,也代表著她離開動物園的時間一點點接近了。
在和多方溝通並且檢測過後,官方支持將陽光放歸山林。
許攸走過來,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虎崽們的體重數據:“最重的那隻已經快十斤了,奔跑速度和反應力都達到了野化標準。”
她點點頭,指尖輕輕摩挲著圍欄上的鏽跡。
“準備好了嗎?”
許攸在看到阮未遲點頭後,按下圍欄的遙控按鈕,厚重的鐵門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後麵茂密的樹林。
陽光像是早就等不及了,抬起頭朝著阮未遲的方向低吼了一聲。
像是在和她告彆。
它低頭蹭了蹭每一隻虎崽的頭頂,然後率先走進樹林,虎崽們緊隨其後,很快就隻剩三個小小的身影在枝葉間晃動。
阮未遲甩掉身邊的人,小跑上前,擋住眾人的視線。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不舍得陽光,在做最後告彆。
但其實阮未遲是將早就準備好的藥劑拿出來,抹在了陽光的斷爪上。
她說:“用不了多久,你的爪子就會再次長出來的。”
陽光明顯沒想到,瞳孔止不住地震顫。因為激動,身體都在極大的起伏著。
阮未遲不會難過,反而覺得陽光本就應該在這種自由的地方翱翔。
而且她早就計劃好了。
這藥劑太神奇,在動物園那麼多雙眼睛下肯定無法使用。
“你之後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們。”阮未遲摸了幾把它順滑的皮毛,“遇到狡猾的人類時,要格外小心。如果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還可以找我求救。”
阮未遲和她說好了。
如果有危急情況,她讓其他鳥類告訴自己,是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