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著熱可可上的拉花,奶油已經融化成一片模糊的白色。
“笨死了。”她無意識地喃喃。
不知是罵網友,還是罵那個逞強的家夥。
他現在一定很難受!
而她,卻隻能站在這兒,連一句像樣的安慰都遞不到他耳邊。
林雪拉著她進了一家飾品店,玻璃櫃裡的聖誕主題耳釘閃得晃眼,可陳嘟靈的目光總飄向窗外。
人群的喧鬨、聖誕歌的旋律,像隔著層厚厚的玻璃,模糊又遙遠。
她機械地應著林雪的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熱可可的紙杯,杯壁的溫度漸漸涼了下去。
“你看這個小鹿發夾怎麼樣?挺配你這件紅衣服的。”林雪舉著飾品回頭,卻見她眼神發直,“又走神啦?”
陳嘟靈“啊”了一聲,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沒睡好。”
正說著,隔壁化妝品櫃台的廣播突然響了,導購員的聲音清亮又懇切,穿透了店裡的背景音樂:“平安夜的意義,不就是有人陪你扛過所有難捱的時刻嗎?再堅強的人,也需要一個轉身就能看見的溫暖啊!”
“……”
“最黑暗的夜,最需要彼此的光。”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劈進她的腦海。
江野現在不正處在最黑暗的時刻嗎?
她猛地抬頭,窗外的人造雪花還在飄,可腦海裡瞬間閃過的,是江野在廈門海邊紅著耳朵安慰她的樣子,是他說“慢慢來”時眼裡的光,是他現在乾巴巴的“在忙”和電話那頭陌生的女聲。
他現在一定很難受。
那些淬了冰的罵聲,那些鋪天蓋地的惡意,他一個人怎麼扛?
今天是平安夜,他還要直播。
鏡頭前的他,會不會強裝鎮定,對著屏幕扯出笑容?
彈幕裡的惡評像潮水一樣湧過來,他該多難堪?
“我得去燕京。”
這句話突然從嘴裡蹦出來,連陳嘟靈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雪驚訝地睜大眼睛:“去燕京?現在?平安夜啊!”
“嗯。”陳嘟靈的聲音有點發緊,指尖卻攥得死緊,“有個……對,有個弟弟……工作上遇到點麻煩,我得去看看。”
她避開林雪探究的目光,抓起包就往外走:“抱歉啊雪雪,下次再陪你逛,我先……”
話沒說完,腳步已經跨出了店門。
冷風灌進領口,她卻沒覺得冷,心臟在胸腔裡跳得又快又猛。
去機場的路上,陳嘟靈給輔導員發了請假短信。
窗外的聖誕裝飾連成流動的光河,她忽然想起什麼,點開微博。
特彆關注裡,江野十分鐘前更新:
“今晚直播,準備接受全網審判【狗頭】”
配圖是歪歪扭扭的簡筆畫:一個小人躲在鼓風機後麵比耶。
評論區第一條是他自己的回複:
“彆擔心,我臉皮比太子盔甲還厚”
她猛地按滅屏幕,把臉埋進圍巾裡。
這個笨蛋,明明難過得要死,還在強裝輕鬆。
彆怕,姐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