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英父子都是飽讀詩書的文人,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還是魯英率先回過神來,立即來到門前,朗聲道:“何方高人駕臨,還請現身一見!”
可回應他的隻有夜風吹拂竹葉的沙沙聲。
這時魯景成快步來到廊柱前,將那封信從刀柄上解了下來,然後遞給了父親。
魯英接過後隻是看了一眼,臉色便驟然一變。
待看完之後,他將信給了魯景成,“你也看看吧。”
魯景成接過來一看,臉色也變了。
“國賊,當真是國賊。”魯景成氣得渾身發抖,隻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他自幼苦讀聖賢之書,胸懷報國之誌,因此最恨的便是這等國難當頭,卻隻顧自家私利,甚至不惜賣國求榮的無恥之徒!
可怒火過後,一個巨大的疑惑湧上心頭。
如此機密的書信,究竟是何人所獲,又為何要送到自己家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數月之前,同樣是這樣一個深夜,一封匿名信突然出現在了他的書房之中,讓他們魯家避免了一場天大的羞辱。
那手法與今日極其相似!
“父親。”魯景成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您說……送這封信的,與上次揭露林嫣之事的,會否是同一個人?”
魯英渾身一震,覺得兒子猜測的很是有道理。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魯英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一掃方才的頹唐。
“不管是誰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既然知道了此事,我等便斷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說著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向內室,開始穿戴官服。
他心裡清楚,此事乾係重大,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
林鴻那隻老狐狸狡詐無比,一旦讓他察覺到消息走漏,天知道會生出什麼彆的變故來。
必須趁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一擊斃命!
子時,皇宮,養心殿。
燈火通明,熏香嫋嫋,卻驅不散殿內凝重的氣氛。
皇帝楊釗斜倚在龍椅上,麵色憔悴,雙眼布滿血絲。
連日來的壞消息,早已將這位養尊處優的天子折磨得心力交瘁。
當他聽聞吏部侍郎魯英深夜求見,聲稱有十萬火急之事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煩躁。
但當他看完魯英呈上來的那封信後,所有的煩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楊釗沒有咆哮,沒有怒罵,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張冰冷的龍椅上,整個人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魯英的膝蓋都開始發麻,才終於聽到楊釗的聲音傳來。
“魯愛卿,這封信,你是如何得來的?”
魯英不敢有絲毫隱瞞,將飛刀傳書之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說完,他又大著膽子向前叩首道:“陛下,林家狼子野心,罪證確鑿!此事非同小可,還請陛下早做決斷,否則一旦被林鴻那老賊得知消息,恐生不測之變!”
楊釗的目光緩緩從信紙上移開,落在了魯英的身上。
此時的他,心中充斥著無儘的憤怒與悲涼。
憤怒於國難當頭,自己倚為股肱的勳貴世家,竟已在暗中謀劃著賣主求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