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聞鶯先前聽杜媽媽介紹過,大小姐蘇媛身邊有兩名貼身一等丫鬟。
一個,先前柳聞鶯見過,溫柔細心的紅袖。
而另一個,便是現在從門外就開始咋呼,一臉氣憤地衝進來的綠絛。
綠絛也不管屋內有沒有人在場,一進屋就衝著蘇媛所在的方向喊道:“小姐!那汀溪院都快踩到咱們頭上來了!”
柳聞鶯見著綠絛打進屋來,聲音就沒小過。
柳聞鶯又瞅了眼已經從自己手中接過毛筆練字的蘇媛,見她對綠絛這般做派沒有任何表示,柳聞鶯心裡一時拿捏不準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女兒:大小姐身邊的綠絛從外麵氣勢洶洶跑回來了,正在屋子裡大聲告狀呢,說好像是汀溪院惹得,汀溪院何方勢力?】
說實在的,柳聞鶯頭一次親身生活在這麼大一個宅子裡,對這裡麵的複雜人物關係還是難以理清。
就算在這府裡這麼些天,她也是跟著記了好些主人家的事情,但是這乍一聽見汀溪院,柳聞鶯又對不上號了。
【媽媽:哦,是二太太的院子。】
這蘇府,老太爺前些年就去世了,隻有老太太還健在。
早年老太太生了二子二女。
女兒們早都嫁了出去。
長子蘇照,就是如今在這欽州地界的通判。
次子蘇鶴早年也因為一場風寒去世,隻留下一個妻子和一雙年幼的兒女。
這樣一來,彆說分家了,就算讓人家孤兒寡母在家鄉老宅生活這傳出去都得被人笑話死的。
二房便也一直隨著大房他們住在一塊,蘇照去哪裡做官他們也就跟著去哪。
正從母親這邊了解情況走神回來的柳聞鶯莫名其妙地就被綠絛給剜了一眼。
柳聞鶯:???
不是,這人有什麼大病的?
瞪完了柳聞鶯,綠絛又見蘇媛依舊無動於衷、低頭練字,這才收回了點理智,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將外麵發生的事情細細道來。
“近日來廚房那邊給碧梧閣準備的膳食不甚儘心。
奴婢原以為是因為二太太剛剛掌家,可能有些沒來得及顧上廚房,加上廚房那邊的灶台娘子也是新上來的,有些錯漏也是應該的。
隻是,這錯漏也不能天天有吧?”
綠絛這麼說,蘇媛倒是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
“所以今日奴婢特地早些去灶房那邊打算細細叮囑一番的,誰成想一去那正好聽見那廚房裡那些子人說的什麼受二太太吩咐,還說以後各院裡夫人小姐都從五菜一湯減到四菜一湯!
還說什麼小姐您每日下午的燕窩也被停了,說是換成補氣血的紅豆羹就可以了。”
綠絛說著差點沒給氣笑了,“那燕窩和紅豆能比麼?”
說著說著,綠絛後麵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二太太這摳搜勁,那比大太太管家的時候可差遠了~”
一提到大太太,柳聞鶯站得近,最先察覺到了蘇媛的變化。
正練著的簪花小楷,此刻提筆間也有了些滯澀。
說起來,柳聞鶯記得杜媽媽曾經和自己說過,這府裡的大太太蔣氏也並非大小姐蘇媛的親生母親,而是她父親蘇照的續弦。
在蘇媛五歲的時候因為母親難產,連同未出世的弟弟一起去了,之後不到一年的光景父親便娶了現如今的妻子蔣氏。
至於蔣氏和蘇媛的關係,柳聞鶯瞧著蘇媛這變化,心底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與此同時蘇媛乾脆停筆,直接將毛筆丟在了一旁的筆洗中,也不管濺起的渾濁水珠落在紙上暈開了她寫的字,開口便說道:
“你一口一個‘汀溪院’‘汀溪院’叫著,那是我的二嬸嬸,是我的長輩,如今二嬸嬸又管家,你這般嚷嚷出去,是想告訴旁人我目無尊長隻知自己享樂麼?”
“奴婢萬萬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