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隻見那端坐在蓮台之上的司空佛祖,正在宣講無上妙法,聲音平和而宏大,字字珠璣,仿佛,
蘊含著無儘的智慧與解脫之道。
而大殿之內則是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一派金色佛國勝景。
而此刻,隻見,悟能聽佛祖講經聽的是心神激蕩,幾乎要沉醉在這夢寐以求的場景之中。
畢竟,能親耳聆聽佛祖講法,能與諸位祖師同堂而坐,是他曾經的夙願!
隻見,他如饑似渴地聆聽著,感受著那浩瀚的佛理,自覺受益匪淺,道心仿佛都在此刻洗滌、升華。
然而,隨著講法的深入,司空佛祖講到了一段關於“佛法無邊唯信能入諸法空相放下方得”的精妙義理。
而這段義理本身並無問題,甚至堪稱精辟,但不知為何悟能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滯澀感。
他感覺這道理似乎……缺了點什麼。
就在這時,司空佛祖目光掃過下方眾弟子,緩緩問道:“汝等,可明了此中真意?”
眾弟子皆俯首稱是,口稱“善哉”。
唯有悟能,在一種莫名的衝動驅使下,竟然緩緩站了起來。
隻見,他雙手合十,對著蓮台上的佛祖深深一禮,然後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帶著一絲探究,開口道:
“佛祖,弟子愚鈍,有一問不明。”
殿內頓時一片寂靜,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悟能身上。
而蓮台上的司空佛祖的麵容則是依舊慈悲,隻聽他微笑道:“悟能,但說無妨。”
“師尊所言‘放下方得’,弟子深以為然。然則,”悟能頓了頓,組織著語言,將心中那絲滯澀表達出來,
“若眾生皆言放下,那世間疾苦,何人擔之?那未明之理,何人探之?那未行之路,何人去之?
放下自我固然重要,但若連濟世之心、求知之欲、前行之勇一並放下,豈非落入頑空?
此‘放下’,與逃避、與麻木,界限又在何處?”
這是潛藏心底已久的疑問,是他在經曆了,大雷音寺覆滅、流亡西域、結識趙天一聽聞其“改變西域”,
之宏願後,對傳統佛理產生的新思考。
蓮台上的司空佛祖沉默了片刻,周圍的佛光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
隨即,隻聽他開口解答,聲音依舊恢弘,引經據典,深入闡述“真放下”與“假執著”的區彆,道理圓融,
似乎無懈可擊。
然悟能雖然仔細聽著,但眉頭卻越皺越緊。
因為他感覺佛祖的回答雖然精妙,卻始終像是在一個固定的框架內打轉,未能真正觸及疑問的核心,
也未能解答他心中那份對於“積極入世”與“精進求索”的渴望。
他幾乎要被那圓滿的佛理說服,準備躬身退下。
就在他意識即將重新被同化的刹那,一段趙天一講述的,來自趙天一那個世界的一句話卻同閃電般,
劃過他的腦海: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任何理論,無論其聽起來多麼完美無瑕,若不能指導實踐,解決實際問題,經受實踐的檢驗,則其,
真理性值得懷疑。信仰不應是思維的終點,而應是探索的起點。”
這段話與當下司空佛祖所講的、強調“唯信能入”、“放下方得”的義理,形成了鮮明的、根本性的對立!
如同醍醐灌頂!
悟能渾身劇震,眼中的迷茫與滯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與堅定!
他再次抬頭,看向蓮台上的司空佛祖,以及周圍那些麵容模糊、隻會稱“善”的師兄弟們,嘴角泛起了,
一絲了然的微笑。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悟能的聲音平靜而有力,
“此境所映照的,並非真正的司空佛祖,而是我心中過去那個隻知道盲目信仰、不敢質疑、甚至不敢,
超越的‘悟能’!真正的佛祖,其偉大之處在於開創與指引,而非設限與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