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聽到兩人的話語,趙天一心中頓時了然。
原來淨水寺數萬年來,一直在苦苦等待著三個人的到來,而這三個人能幫助他們找到那《渡難卷》。
至於這三人的身份,正是如同此刻他們這般符合“東域行商、兄弟三人”,
這一預言特征的有緣人。
而自己先前為掩人耳目而隨意編造的出身份,竟是陰差陽錯地,與這古老預言的外在條件完全吻合!
一念及此,趙天一心中不由暗忖:
“難道方才淨源提及的上古信物,莫非指的就是小寶留下的那把鑰匙?”
他心念電轉,麵上卻適時浮現出極度的震驚與恍然,仿佛初次聽聞這等秘辛,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
難以置信:
“竟……竟有此事?!數萬年前的預言……所指的竟是我等?這……這實在是……”
而他言語間,流露出一種被天降機緣砸中後的無措與茫然,下意識地轉頭,與身旁同樣麵露驚色的,
呂得水、悟能交換了一個眼神,三人臉上皆是一片匪夷所思。
沉吟片刻,趙天一再次望向目光灼灼的兩位老僧,臉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慚愧與坦誠,拱手說道:
“兩位大師,晚輩不敢有所欺瞞。
我兄弟三人,確確實實隻是尋常的東域行商,身上也並無什麼上古流傳的信物。
對於貴寺那《渡難篇》真跡的下落,更是聞所未聞,一無所知。至於這一則預言……或許隻是巧合?
我等恐怕並非大師苦候的有緣之人,是不是……其中有所誤會?”
他這番言辭,以退為進,既撇清了乾係,又將判斷的難題拋回給了對方。
畢竟此刻局勢未明,對方意圖難測,若貿然暴露鑰匙的存在,誰知會引來何等變故。
而此刻,聽聞趙天一這番矢口否認、推脫之言,淨心大師臉上那殷切期盼的光芒不由得黯淡了幾分。
他微微側首,以一道細微如絲的傳音向身旁的淨源大師詢道:
“師兄……觀其神色言語,不似作偽,莫非真是我等心切,一時錯認了?
這世間東域行商雖非遍地皆是,但兄弟三人結伴而行者,數萬年來總該有過幾批,或許...隻是巧合?”
淨源大師白眉之下,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同樣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疑慮。
然而他終究修行日久,心性更為沉穩堅毅,亦以傳音回應,聲音帶著曆經滄桑洗禮後的沉澱與執著:
“師弟,預言之事,玄奧莫測,關乎天機緣法,豈能僅憑三言兩語便輕下論斷?
而濁火祖師智慧如海,深不可測,既然留下此偈,必是有其深意藏於其中。我寺的曆代方丈、主持,
皆秉持祖師遺誌,苦候了數萬個寒暑春秋,隻為那有緣人現身,找回那失落的渡難篇真跡。
而如今終於等到完全契合‘東域行商、兄弟三人’之人現身,此乃冥冥之中前所未有的契機!無論如何,
絕不可因對方一時否認便輕言放棄。
或許,是機緣尚未成熟,又或許……是那關鍵的信物尚未顯現其異,亦或他們三人自身都未能明了,
自身所背負的‘緣法’究竟為何。”
淨心聞言,心神稍定,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隻是他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依舊緊緊鎖定在趙天一三人身上,目光深處交織著最後的審視與那抹,
不肯熄滅的期盼之火。
淨源大師則是沉吟良久,目光如同最細膩的刻刀。
在趙天一那看似坦誠無偽、又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茫然與無措的臉上,反複逡巡打量,仿佛要從那,
細微的表情肌理之下,挖掘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或隱藏的玄機。
最終,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枯瘦如鬆枝的手掌緩緩握緊,又悄然鬆開,向前踏出半步。
這一步仿佛踏碎了周遭空氣的凝滯,他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量,
如同古鐘輕鳴,回蕩在幽靜的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