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說到這裡趙天一微微一頓,繼續說道:
“而我之‘共和’並非要取代佛法,而是欲從根本上,為佛法為一切向善之道,創造一個可以生根發芽、
茁壯成長的土壤!一個不以力量論尊卑,而以德行、才智、貢獻論高下的世界。
屆時,人人皆可安心向道,無論是修佛、修道、修心,皆能各得其所,不必再為了資源、為了生存、
為了壓迫而互相傾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兩排書架:“不過,西域與其他大域不同,此域佛教盛行,所以我不打算將之,
完全推翻,而是要將之進行重塑!之前我還沒有什麼思緒,
但現在我已然是有了一些想法。”
趙天一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堅定,他緩緩踱步,聲音在空曠的密室內回蕩,帶著種勾勒未來的力量感:
“而我的想法,則是源於……最近這一路走來,對西域、對佛法的觀察與思考。”
他停下腳步,看向淨源與淨心:“西域之病,非在佛法本身。
佛法慈悲,本意渡人。其病在於固化與壟斷。大佛寺、琉璃寺乃至西域曆史上一些已然消失的寺院,
他們所維護的,與其說是佛法,不如說是一種以‘佛’為名的、等級森嚴、不容置疑的權力與利益結構。
他們將佛塑造成高高在上、隻能仰望祈求的神隻,將佛法包裝成繁複玄奧、隻有少數‘高僧’,
才能詮釋的秘藏,將修行之路窄化為脫離塵世、追求個人解脫或強大力量的獨木橋。於是,這信仰,
就變成了盲從,讓佛法變成了工具,讓寺院變成了權力的堡壘。”
趙天一的這一番剖析,不但尖銳而且深刻,讓淨源與淨心兩人,不由得微微點頭,同時,麵露苦澀。
而這正是他們內心深處對如今西域佛門某些現象的隱憂。
“而你們淨水寺,為何能在如此清貧破敗中,依舊深得人心?”趙天一轉而問道,目光灼灼:
“正是因為你們在無意中打破了這種‘固化’!你們將那尊泥土佛像,那尊行走於苦難中的苦行僧形象,
立於殿中,這本身就是一種回歸——回歸到司空以平上尊當年最樸素、最本真的精神:與眾生同行,
在苦難中踐行慈悲。
你們不空談高深佛法,而是帶著弟子們勞作、行醫、解困,將佛法融入一飲一啄、一行一止。這也,
在那無意中,契合了我共和宗,理念之中那平等、實踐、服務大眾的內核。”
他指向那些書架:
“濁火祖師晚年收集這些‘外道’功法,其深意,絕非僅僅是讓弟子們多些防身或濟世的手段。我猜想,
祖師是否也曾朦朧地意識到,真正的‘渡難’,需要打破佛門的門戶之見,需要兼容並蓄,
需要讓修行者具備解決實際問題的多維能力,
而非僅僅成為精通某部經典的‘學問僧’或擁有強大神通的‘武僧’?這本身就是對僵化修行體係的一種,
突破嘗試。”
淨源與淨心聽得心神震動,仿佛一層窗戶紙被捅破。
祖師收集這些“外道功法”的深遠用意,似乎在此刻被趙天一更清晰地詮釋了出來。
“所以,我的想法是——以淨水寺以及大雷音寺的理念,重塑西域佛門精神,建立一種‘人間佛教’的,
新範式!”
趙天一斬釘截鐵地說道。
“趙宗主,不知,何謂‘人間佛教’新範式?”淨心大師忍不住追問。
“其一,回歸本真,重塑信仰核心。”趙天一豎起一根手指,“將崇拜的重點,從金身塑像、神通偉力,
轉移回司空以平佛祖的精神與實踐上來。
強調修行在人間,慈悲在行動。
佛像可以是泥土所塑,殿堂可以是陋室茅棚,但佛心應在服務眾生中閃耀。這並非否定莊嚴與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