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辰點點頭，衣袖輕揮，鑲嵌在青銅支架上的十二枚玉符隨之移動。每移動一寸，地麵上刻畫的巨大法陣紋路就亮起一分。這是他們花了七天七夜設計出的五行輪轉陣——將狂暴的地火能量通過相生相克的原理層層轉化，最終變成可控的冶煉能量。
"雲仙師！"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年輕工匠跑來，手裡捧著塊暗紅色的礦石，"新探的赤鐵礦樣本，含金量比預計高了四成。"
雲辰接過礦石的瞬間就感到不對勁。礦石表麵看似普通，內裡卻蘊含著異常活躍的金靈氣。他眉頭微蹙，指尖在礦石表麵輕輕一劃，一道細微的金色光絲便從切口處滲出。
"有問題？"海蘭飄然落下，發梢還帶著高空中的寒氣。
"礦脈變異了。"雲辰將礦石遞給她，"上次地火暴動改變了地下靈脈走向，這些礦石現在更像是..."
"未成形的火靈結晶。"海蘭接話道，臉色變得凝重。她將礦石舉到陽光下細看，透過赤紅的外殼，能看到內部有液體般的金光流動。"直接投入冶煉會引發二次暴動。"
年輕工匠聞言臉色煞白："可、可是朝廷要求的靈紋鎧甲..."
雲辰和海蘭對視一眼，同時開口："水淬預處理。"
正午時分，重建的冶煉場外圍滿了工匠。有人抱著斷臂，有人臉上還帶著灼傷痕跡，但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盯著場中央那座新築的淬火池。池水不是普通的清水，而是融入了海蘭本命劍氣的寒靈液，表麵浮動著細碎的冰晶。
"開始吧。"雲辰對負責投料的工匠點頭。
第一筐變異赤鐵礦被倒入池中。接觸的瞬間，池水沸騰般翻滾起來，刺耳的嘶嘶聲響徹全場。礦石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縷縷金紅色霧氣從水中升起，在接觸到海蘭事先布置的冰晶網時凝結成金紅色粉末，簌簌落下。
"收集那些粉末。"雲辰對學徒吩咐道，"那是純度極高的金火雙屬性靈材，可以用來..."
他話未說完，淬火池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金紅色光柱破水而出，直衝雲霄！圍觀人群驚呼著後退，有人已經轉身要跑。
"穩住！"海蘭厲喝一聲，劍指一點，腰間玉佩光芒大盛。十八道冰藍色劍氣呼嘯而出，交織成網將光柱牢牢鎖住。光柱與劍網相撞，迸發出無數火星，卻在接觸到地麵預先刻畫的法陣時被儘數吸收。
雲辰趁機躍至池邊，雙手結印。他袖中飛出七十二道符籙，在空中組成一個旋轉的金色圓環。隨著他一聲低喝，圓環緩緩下沉，像蓋子般壓在水麵上。沸騰的池水立刻平靜下來，光柱也逐漸縮小，最終化為一縷細煙消散。
"五行輪轉，相生相克。"雲辰抹去額頭的汗水，向驚魂未定的工匠們解釋，"金過盛則需水來泄，但水又不可太多，否則會傷及礦石本有的火屬性。這其中的平衡..."
"就像打鐵時的火候。"老鐵匠突然開口。他拄著桃木義肢走上前來，渾濁的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彩，"年輕時師父教我，好鐵匠要能"聽"得懂鐵的聲音。"他指向淬火池，"現在這池子，不就是在"聽"礦石的聲音嗎？"
海蘭眼睛一亮："正是此理！法陣隻是工具，關鍵還是使用者的判斷。"她看向雲辰，嘴角微微上揚，"某些人總想著用陣法完全取代人力。"
雲辰無奈搖頭，卻也不反駁。他轉向工匠們："接下來每批礦石都需要預處理，願意學的可以留下。"
令他意外的是，幾乎所有工匠都往前邁了一步。就連那位曾帶頭抗議的老鐵匠，也艱難地拄著義肢挪到淬火池邊，從懷裡掏出個油膩膩的小本子："仙師說得慢些，老漢記性不好。"
日落時分，最後一筐礦石處理完畢。雲辰檢查著收集來的金紅色靈粉，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他下意識按住肋間傷口處——那裡的繃帶又滲出了血跡。
"靈氣透支加上金氣入體。"海蘭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她的靈力如清泉般流入雲辰經脈，中和著那些橫衝直撞的金靈氣。"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雲辰苦笑："比起地火暴動那天，現在好多了。"他望向正在收拾工具的工匠們，聲音低了下來，"至少今天沒人受傷。"
海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暮色中，工匠們三三兩兩結伴離開，有人甚至哼起了小調。這與七天前那場騷動形成了鮮明對比。
"五行輪轉陣明天正式啟用。"她突然說，"我改進了護符的觸發機製。"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青玉護符。與之前不同的是，護符中央嵌著一粒金紅色結晶——正是今天收集的靈粉凝練而成。
"金火雙屬性？"雲辰接過護符，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當危險來臨時，不需要使用者激發，護符能自動..."
"感知五行失衡並形成防護。"海蘭點頭，"就像人體遇到危險會自動躲避一樣。"
雲辰凝視著掌中護符，忽然笑了："這就是你說的"天工本有情"？"
"不然呢？"海蘭白了他一眼，"難道要像某人那樣，等到工人斷肢才想起加防護欄？"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廚房的飯菜香氣。雲辰望向燈火通明的工匠宿舍，第一次注意到那裡傳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碗筷碰撞的說笑聲。
"明天..."他剛開口，一陣劇痛突然從肋間襲來。眼前一黑，他感到自己向前栽去，最後感知到的是海蘭身上淡淡的冰雪氣息，和她難得驚慌的呼喊：
"雲辰！"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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