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辰的話語如同驚雷,在靜謐的觀星殿偏廳內炸響。
玄璣長老原本平和的麵容瞬間凝固,那雙蘊含星海的眸子裡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你說什麼?鎮龍碑的位置?!”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急促。
“是。”顧星辰強忍著神魂的虛弱與體內力量的紊亂,聲音雖沙啞卻異常清晰。他抬起手,指尖混沌之力流轉,在空中勾勒起來。
並非繪製具體的地圖,而是勾勒出一種“感覺”,一種源自星骸龍鯤魂憶深處的、與那鎮壓核心之間的無形聯係。那是一種被萬古禁錮、被不斷抽取力量所形成的痛苦烙印,如同黑暗中唯一清晰指向折磨源頭的箭矢。
混沌氣流在他指尖凝聚,化作一幅抽象卻意境清晰的圖景:一片由無數破碎星辰組成的、極度混亂的引力漩渦中心,一個微小卻無比沉重的“點”靜靜懸浮。那個“點”散發出冰冷、死寂、卻又與整個碎星帶,尤其是與古獸墳場緊密相連的法則波動。它就像整個碎星帶混亂秩序的“錨點”,也是所有痛苦與禁錮的“源頭”。
“就在那裡。”顧星辰指向那混沌圖景中的微小“點”,“碎星帶最核心的引力奇點,萬流歸墟之處。所有混亂的引力線、破碎的法則,最終都隱隱指向那裡。它被天然的環境完美隱藏,若非龍鯤魂憶中那清晰的痛苦烙印指引,根本無從察覺。”
玄璣長老死死盯著那幅混沌圖景,呼吸微微急促。他身為大乘期修士,對碎星帶的了解遠超常人,自然知道那片被稱為“萬流歸墟”的區域是何等凶險。那裡是碎星帶混亂的終極體現,空間徹底破碎,引力扭曲到極致,連他都不敢輕易涉足深處。沒想到,鎮壓星骸龍鯤的陣眼,竟然就在那裡!
“好!好一個天道!好一個天罰神殿!竟將陣眼藏於此處!”玄璣長老眼中寒光閃爍,“借天然絕地之力,行鎮壓掠奪之實!當真是……滴水不漏,又狠毒至極!”
他看向顧星辰,目光灼灼:“小友,你立下大功了!此信息,對我‘餘燼’,對所有不甘受天道枷鎖束縛的生靈,意義重大!”
顧星辰卻緩緩搖頭,臉色依舊蒼白:“長老,知曉位置隻是第一步。龍鯤魂憶顯示,那裡不僅有天然絕境,更有強大的守護力量隱匿。而且,‘鎮龍碑’本身,恐怕就是一件超越仙器的恐怖存在,與天道意誌直接相連。貿然前往,十死無生。”
玄璣長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恢複了冷靜:“你說得對。此事需從長計議,必須做好萬全準備。”他目光掃過顧星辰,眉頭微蹙,“你的狀態很不好,先回去穩固修為,消化所得。鎮龍碑之事,待你恢複,我們再詳細商議。”
顧星辰也確實到了極限。強行承載龍鯤的萬古怨念與最終意念,對他的神魂和身體都是巨大的負擔。他點了點頭,沒有逞強。
“璃月。”玄璣長老神念傳音。
片刻後,璃月的身影出現在靜室門口。她看到顧星辰虛弱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送顧小友回去休息,開啟客居區最高級彆的守護陣法,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玄璣長老吩咐道。
“是,長老。”璃月領命,上前扶住有些搖晃的顧星辰。觸手之處,她能感覺到顧星辰體內那洶湧未平、帶著蒼涼龍威的混沌之力,心中更是凜然。
將顧星辰送回客居艙室,開啟守護陣法後,璃月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門外,如同最忠誠的護衛。她知道,顧星辰帶回來的信息,以及他此刻的狀態,都意味著“鏡玄界”乃至整個碎星帶的局勢,可能即將迎來巨大的變數。
艙室內,顧星辰盤膝坐於聚靈陣中心,再也壓製不住體內的翻騰。
“噗——”
一口暗紅色的淤血噴出,落在地麵上,竟發出嗤嗤的聲響,其中蘊含著濃鬱的怨念與死寂之氣。吐出這口淤血,他反而感覺胸口順暢了許多。
他不敢怠慢,立刻全力運轉混沌開天訣。丹田內,那枚混沌元丹此刻的模樣讓他都有些心驚。
原本顏色駁雜、卻整體還算穩定的元丹,此刻表麵竟然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如同龍鱗般的暗金紋路,一股蒼茫、古老、帶著不甘與暴戾的龍威自元丹深處彌漫開來。元丹的旋轉速度也比平時快了一倍不止,吞吐出的混沌之力更加磅礴,卻也帶上了一絲星骸龍鯤特有的、仿佛能吞噬星辰的狂暴屬性。
他的混沌神軀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骨骼之上,隱隱有類似的暗金紋路一閃而逝,氣血奔騰間,龍吟隱隱。力量似乎提升了不少,但對身體的負荷也大增,肌肉纖維傳來細微的撕裂感。
最明顯的變化在於識海。
古玉懸浮在中央,裂紋明顯減少了三成以上,散發出的鴻蒙氣息更加濃鬱純淨。玉體表麵,除了原本的混沌雲紋,也多了一些扭曲、古老的奇異符號,那是龍鯤魂憶中關於鴻蒙、關於星辰本源的古老知識碎片,正在被古玉吸收、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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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神魂,在經曆了那場魂憶風暴的洗禮後,雖然虛弱,卻變得更加凝練、堅韌,對痛苦與負麵情緒的承受能力大大增強。更重要的是,一股源自龍鯤的、不屈於天地、誓要掙脫一切束縛的“逆”之意念,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道心之中,與他的混沌之道開始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