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撞擊聲沉重、蠻橫，帶著一種金屬扭曲的刺耳吱嘎聲，每一下都讓整艘雷梭殘骸微微震顫。艦橋穹頂簌簌落下細碎的灰塵與晶屑，本就昏暗的應急照明閃爍得更加劇烈。
“不止一個。”幽影的聲音壓得極低，身影在艦橋入口的陰影中時隱時現，“三個……不，四個個體。為首的氣息很強，至少合體後期，但很混亂，像是由多種不同屬性的能量強行糅合在一起。”
“人？”璃月握緊雙刺，混沌灰芒在刺尖吞吐不定，“這鬼地方除了我們和天罰神殿的殘兵，還有活人？”
“未必是‘正常’的人。”顧星辰緩步走向艦橋通往艦首破損區域的密封門，【不屈】斷劍斜指地麵，劍身暗金光芒流轉，映照著他冷峻的側臉，“逆仙古路埋葬了無數紀元，誰敢說沒有一些……‘特殊’的幸存者後裔，或是被放逐於此的存在？”
他停在那扇厚重的金屬密封門前。門上原本的雷霆符文已大半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暗紫色的晶化痕跡——那是外部紫晶林侵蝕的證明。此刻，門板中央正向外凸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伴隨著每一次撞擊，那弧度都在增大，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準備迎敵。”顧星辰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墨羽長老，占據高處箭位；璃月，護住漣漪和石嶽；幽影，伺機而動；雷梟……”
他瞥了一眼臉色蒼白、下意識往後縮的雷梟，“跟緊我，若敢異動，你體內的劍印會讓你知道什麼是比死更難受。”
雷梟渾身一顫，連忙點頭，獨臂下意識凝聚起微弱的雷光——儘管知道在這等對手麵前可能微不足道，但至少是個心理安慰。
就在顧星辰準備主動破門，搶占先手時——
“轟隆！！！”
整扇密封門被一股狂暴的巨力從外部硬生生扯飛！扭曲的金屬門板如同炮彈般砸向艦橋內部！
顧星辰眼中厲色一閃，不退反進，手中【不屈】斷劍迎著飛來的門板悍然斬出！
“嗤——！”
暗金色的劍罡如同切開豆腐般將厚重的金屬門板一分為二！兩半門板擦著顧星辰身體兩側飛過，重重砸在後方的控製台上，爆起大團火花與碎片！
門洞之外，煙塵彌漫，紫晶林的微光與艦內昏暗的光線交織，勾勒出四道高大、健碩、卻籠罩在濃重陰影中的輪廓。
為首者，踏入艦橋。
那是一個身高近丈的巨漢，上身赤裸，肌肉虯結如同老樹盤根，皮膚呈現一種詭異的暗紅色，仿佛被烈火灼燒後又冷卻的金屬。他的麵部線條粗獷，雙目瞳孔竟是奇異的暗金色豎瞳，額頭上生有一對彎曲的、如同某種古老岩羊的黑色短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臂——那並非血肉之軀，而是一條由某種暗沉金屬與不規則晶體混雜鑄造而成的猙獰義肢，五指如鉤，關節處有暗紅色的能量脈絡跳動。
他身後三人，兩男一女，體型稍遜，但同樣氣息剽悍，周身纏繞著混亂卻強大的能量波動。他們穿著簡陋的、由獸皮與某種韌性極強的藤蔓編織而成的護甲，手中持著各色粗糙但殺氣騰騰的兵器——骨刃、石斧、鑲嵌著晶體的長矛。
這些人的氣息，與靈墟界乃至已知的任何修煉體係都迥然不同。他們的能量核心似乎並非丹田，而是散布在全身各處，尤其與肉體力量緊密結合，帶著一種原始的、蠻荒的爆發力。同時，他們的能量屬性極其混亂，火焰、雷霆、大地、甚至一絲微弱的空間波動混雜在一起，極不穩定，卻又被某種強大的意誌強行約束在體內。
“外來者。”為首的角瞳巨漢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如同兩塊岩石摩擦，說的竟是某種古老變調、但顧星辰憑借古玉能勉強理解的通用語變體，“離開……聖晶的獵場。這艘……鐵棺材裡的東西……屬於‘碎骨部’。”
他的暗金色豎瞳掃過顧星辰等人，尤其是在顧星辰手中的【不屈】斷劍和雷梟身上的殘破雷甲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警惕與……毫不掩飾的貪婪。
“聖晶？”顧星辰捕捉到這個詞，聯想到外界的紫晶林，“你們稱呼那些紫色晶體為‘聖晶’？你們是靠吞噬它們生存？”
角瞳巨漢沒有回答，隻是向前踏出一步。金屬與晶體組成的右臂五指張開，暗紅色的能量在掌心彙聚，發出低沉的嗡鳴，一股灼熱、沉重、帶著精神壓迫的氣息彌漫開來。他身後的三人也同時擺出攻擊姿態，能量波動鎖定了顧星辰。
“看來是沒得談了。”顧星辰微微歎息，但眼神銳利如劍。他能感覺到，這些“古路遺民”顯然將雷梭殘骸視為了他們的戰利品，而且對外來者抱有極強的敵意。在這片殘酷的法則墳場，弱肉強食恐怕是唯一的法則。
就在戰鬥一觸即發之際——
“等等！”
一個清脆卻帶著幾分虛弱的女子聲音，從角瞳巨漢身後傳來。是那個唯一的女性遺民。
她撥開同伴，走上前來。與其他三人相比，她的體型較為纖細，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五官深邃，眼睛是罕見的碧綠色，頭發編成無數細辮，上麵串著一些細小的、散發著微光的晶體。她身上同樣能量混亂，但相比同伴，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偏向生命與治療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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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碧綠的眼睛緊緊盯著顧星辰，更準確地說，是盯著他手中那柄【不屈】斷劍，以及他周身自然流轉的、蘊含著劍骨之力的混沌氣息。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狂喜，以及……一絲深深的敬畏。
“阿骨打大人，請等一下！”她用更快的語速對角瞳巨漢說道，同時向顧星辰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雙手交叉按在胸前，微微躬身，“這位……尊貴的持劍者。您手中的劍……還有您身上的‘古老之脊’的氣息……您是否……來自‘星璿之外’？是否……持有著‘不屈的證明’？”
“古老之脊”？“不屈的證明”？
顧星辰心中一動。這兩個詞，前者很可能指他融合的劍骨，後者……莫非就是【不屈】斷劍本身？這些人，竟然認得這柄劍？
角瞳巨漢——阿骨打皺起眉頭，顯然對同伴的舉動不滿，但也停下了蓄勢待發的攻擊，隻是警惕地盯著顧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