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聽便知是阿棠的同伴找來了,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那隻伏低身子,滿臉戒備的小黑貓,眼底閃過一抹興味,沒想到她養的貓都這樣有意思。
倒是被所有人給忽略了。
“在裡麵。”
他抬起下頜朝屋內點了下,看在他們同阿棠的關係上,將目前的狀況簡明扼要的述說了一遍,末了還道:“南邊的客人不懂規矩,看起來,是要來硬的了。”
“來硬的?”
陸梧哂笑,在大乾的地界上,還有人敢跟他們來硬的,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他順著半開的門扇和窗戶縫隙往裡看去,隻看到一隻手抵在榻上之人的死穴上,指尖寒芒鋒銳。
真動上手了?
陸梧看了眼自家公子,夜色中,他一雙眼幽邃得猶如深井,所有暗流皆藏在了那份寧靜之下。
但正是這份平靜讓陸梧不寒而栗。
他竭力按下內心的波動,若無其事的對著青年嘲道:“看來拾遺閣的本事並不像江湖所傳那般,彆人巴掌都甩到臉上了,你們還能忍……”
青年眸底劃過一抹冷光,剛要動怒,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化作略帶譏誚的笑,“我們拾遺閣是不怕事的,死了誰,死在哪兒,總無差彆,畢竟江湖之大,江湖人無處不在,無處不可在。”
“但你們幾位會不會這麼想就不知道了。”
他狀似無意的掃向枕溪背後的刀。
行跡曝光之後,沒了隱藏的必要,枕溪便將刀柄上纏著的布條摘了下來,雖然這種形製和大小的長刀並不少見,但青年眼光何等毒辣,隻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他早就收到了消息,繡衣衛的大人物來了丹陽城。
聯係最近發生的幾樁大事,不難猜出他們的身份。
短短一句話,既告訴了陸梧等人拾遺閣已經清楚他們的來曆,也點明了裡麵那幾位來頭不小,處理起來很麻煩。
能讓繡衣衛都覺得麻煩的人。
對方……莫不是南邊來的皇室?
外交無小事。
如果是這樣……事情的確棘手,南邊那兩國與朝廷修好已久,不論私底下如何使小動作,起碼明麵上沒有要撕破臉皮開戰的打算。
若今夜他們的貴人死在了丹陽城。
不論是哪種緣由,雙方維持已久的微妙平衡就會被打破,屆時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風波來。
一旦開始追責。
要承擔的後果的必然不可能是神秘莫測,獨立世外的拾遺閣,更不可能是他們繡衣衛,那隻會是……
陸梧看向屋內與人對峙的那抹身影,心霎時一沉到底。
枕溪臉色也不太好,但他久經風波,比陸梧定得住,下意識看向顧綏,見他毫無波瀾後,剛有些忐忑的心思立時便平複下來。
麵無表情的拔出了刀。
握在手裡。
這是個危險的訊號,陸梧看自家公子沒有製止的打算,便也緩緩拔出劍,對準對麵的那些人,“滾開。”
青年也吩咐:“清路。”
一時間,兩方人馬同時動了,眼看著劍拔弩張,便要衝到一起,殺意所過之處,鳥雀驚起,蟲鳴頓消,飛沙走石盤旋在地,逐漸崩為齏粉。
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傳出,“都住手。”
“讓他們進來。”
守在門外的護衛一聽是丹漆的聲音,相互看了眼,縱然對麵還亮著兵刃,略一猶豫之後,還是紛紛還刀入鞘。